“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居委会的大妈呢,没事去跳广场舞啊,还有那新来的姑娘叫程笑是吧,怎么不对人家上上心?”沈书成一边划拉着鼠标,一边从嘴里蹦跶出一系列早就准备好送给唐冬的话。
“我……”,这么多年,唐冬早就习惯了沈公子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刻薄,但是自以为藏得严严实实的花花心思被轻而易举地戳破,唐冬觉得既尴尬又愤怒,怒气冲冲的收拾东西着东西还念念有词:“沈书成你就嘴贱吧你,迟早有一天会被被人打死。”
沈书成冷眼一瞥,心道只有在你唐冬面前我才是这刻薄地样子,你怎么不反省一下自己还埋怨起我?
唐冬冲出办公室,还不忘关门的时候把门一摔。
“嘭”的一声,办公室的灯关了一大半,暗沉沉的。夕阳的一束余辉越过校园的主干道落在沈书成的桌子上,照出好看的明暗分界线,在暗处的沈书成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田玉“二字,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哎……你是个怎样的人呢。”
开学事情繁杂棘手,沈书成忙了好几日,直到周四才闲下来。
下班后,沈书成先去日料店吃了饭,又在超市溜达了一圈,买了些樱桃和山竹——这都是他最喜欢的,虽然都不是当季的水果。唐冬以前经常调侃,沈公子对水果颇有讲究,基本指导思想就是只挑贵的。买完水果,沈书成又去服装店给自己添了身看起来略有点正式又不显得严肃的西装。
待沈书成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果然又是空无一人。
在沈书成记忆中,从很小的年纪开始自己就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沈父沈母早出晚归十年如一日,作息简直堪比农民工,十天半个月的见不到面是常事。
刚刚工作的时候,他还想着都已经经济独立了要不要出去自己住。后来转念一想,反正这房子平时也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便也心安理得的住了下去。
待洗漱完毕,沈书成回到房间打开电脑,从电脑中中调出田玉的个人资料,琢磨着如何才能扮演好老师这个角色。
免冠照也没有把这人的颜值拉下来——照片中的少年长着清秀的瓜子脸,看起来还是一个小孩的模样,细长微皱的新月眉下,杏核眼中流转出少年倔强。
姓名:田玉。
性别:男。
年龄:18岁。
户口所在地:洪达县田家村。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沈书成顺手查了一下这个小县城的图片,又接着往下看家庭成员。
父亲:田茂,失业,小学文化,40岁,残疾。
母亲:刘芬,农民,小学文化,48岁,健康。
姐姐:田苗,农民,初中文化,18岁,健康。
沈书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出去拿了个苹果,细细地嚼起来。
曾获奖项一栏几乎全部被填满,沈书成扫了一遍,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都有省级以上的奖。
这些奖在高手如云的江城大学并不罕见,在同学遍布全球各大顶级名校的沈书成这里里也不值一提。但沈书成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年熬夜刷题,还有天才父亲的点拨之下,也只勉强捞了个市奖。
而家庭情况一栏里就只写着简单几句话:父亲残疾,母亲和姐姐在家务农,家有负债。
显然少年并不愿意用过的笔墨去描写自己的境遇有多悲惨。
沈书成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
虽然只是一个一对一的帮扶计划,但如此一来,某种程度上,自己也算是田玉的导师。作为一个导师——他想起母亲是怎么对自己的学生:应该是一个对学生的心理有细致入微的了解,体贴学生,在学生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最大限度地帮助的形象。
他对自己的想法十分满意。沈书成在黑暗中用右手托住
下巴,啧了一声,凝视着田玉的免冠照,挑起眉毛,点了点头。
仔仔细细地又读了几遍田玉的信息,确定没有遗忘什么之后,沈书成又上网查了几篇论文,还细致地几笔记地重点,等把手头事情处理完之后,已是凌晨时分。
此时大概是沈书成的高光时刻,他觉得自己是吐丝至死的春蚕,成灰之后泪始干的蜡炬。他甚至想到了,若干年后功成名就的田玉站在大会堂领奖做报告时,声泪俱下的感谢当年沈老师对自己毫不保留的付出和帮助。
沈书成想,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也算是一代名师了,看看谁还敢说自己是一大半年纪还啃老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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