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被他们逼疯了!”窦恩泽没好气的说,“我就知道我们不应该回来。”
“泽泽,你忘了吗我们回来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教育环境吗?”
说罢,又语重心长劝道,“他们如今的样子,不就是因为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才轻而易举的被别具用心之人蛊惑吗?可我们什么都还没有做成就要落荒而逃,泽泽,我做不到。”
“可是!”窦恩泽几近咆哮,他不想听窦蔻染给他讲这些大道理,他只想让眼前的人活着,“你对他们那般好,他们只想要你死啊!”
“我不怕死,我这条命,从踏上回国船只的甲板那一刻开始,不就是他们的了吗?”窦蔻染从干草堆里支撑起自己瘦骨嶙峋的身子,拍了拍窦恩泽的脑袋,又将他抱在怀中,声音轻柔,像天空中柔软的云彩。
“可是你的命不仅仅是他们的,也是我的啊!”窦恩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和鼻涕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将眼前之人一推,明明只是轻轻一用力,却害得他又跌坐在草堆中,“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幸福就好啊,为什么你连这个也做不到。”
天空的云霞仿佛凝固了一般,照在窦蔻染错愕的脸上,“你说什么……?”
窦恩泽胡乱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睫毛上的泪水,“我说我喜欢你啊!是你对雪姐的那种喜欢的喜欢啊!我只想要你开开心心地活着啊!”
“你……”窦蔻染坐在甘草堆上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窦恩泽拿着破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哭吼着,“我怎么和你说,我和你说了,你一定会把我当成怪物扔出去的!”
窦蔻染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泪眼婆娑之人,忽然觉得格外内疚——他在自己身边这些年,什么时候产生这样的感情?如果在此之前,能够让他遇到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就好了,这样就不会错付相思,和自己蹉跎一生了。
“这么多年……”窦蔻染喃喃自语,“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是……”
窦恩泽睁着还在淌眼泪的大眼睛,哽咽道,“怪物是不是!”
没有
听到想要的回答,却从树后冲出来几个人来,像疯狗一般,“我就知道这个人不仅成分有问题作风也有问题!”
另外一个人大声应和,“没想到连男人也不放过!”
作势就要把窦蔻染用麻绳捆起来,“捆起来!快捆起来!看他承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们要干什么!”窦恩泽冲到窦蔻染面前将两人扒开,“你们要干什么?!”
“没关系!你不用怕他!我刚刚都看到了!他要对你搂搂抱抱,你拒绝了他还把他推开了!”
窦恩泽疯狂的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身子却被那个身强体壮的人扯了过去。
“是我……”窦恩泽的脑袋一惊一片空白,话刚要说出口。
“是我的错!”窦蔻染却强行拿更大的声音将他的话掩盖住,他被拿着麻绳捆起来拖了几步,一句话像是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我回去写检讨书,你们……别为难他。”
窦蔻染用口型和他说,“回家去,等我。”
可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等到的,不是所有的家都可以回的。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窦恩泽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年轻面孔,头发黝黑,脸上还看不到密密麻麻的皱纹,眼神清澈不染——这便是年轻人的样子,和年轻的窦恩泽一模一样。
他已经好久不知道年轻是什么感觉了。
杯中的茶凉了,他喝了一口便放在桌上,书房里沉默异常,许久,窦恩泽才缓缓开口。
“不是所有爱都要说出来的,如果你的爱对他的人生是一种负担,倒不如埋在心里。”
沈书成轻咬着唇,眉毛轻轻颤动的,明明知道窦恩泽不会再多说什么,可是他仍旧挪不动步子,只是呆呆地如同一树枯木般立在书桌前。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可是放下心中的主观意愿仔细一想,这似乎是最正确的答案。
沈书成倒吸了一口气,许久缓缓开口说了声,“我懂了,谢谢外公。”
入春以后,风吹在脸上都有一股暖意。沿着沿江风光带走回家,看着远处的灯火,沈书成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如果自己的不存在能够让田玉的生活更好,如果自己只是他的负担,那么自己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呢?
或许远远的看着他,在天高海阔中翱翔,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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