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不着吗?”清廷在被窝中喃道,他睁开眼睛,摸索着助听器在哪里,又想着算了,他凭借本能问道:“沙发睡着很不舒服吗,你还是来床上睡吧,记得把衣服脱掉。”
大概堂羽并不知道,他睡眠极浅,摘下助听器亦能感知到房里的震动。迷糊之中,他没有发现堂羽还查看了一下床头的照片。不过,即便堂羽看到了也无妨。
“的确很不舒服。”堂羽脱掉裤子躺下来,盖上棉被。
“真对不起,我根本没注意到,今天晚上好像变天了。虽然是春天,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凉。”
清廷坐起身拉开台灯,随即把公仔都拉过来放在自己这边,留出更多地盘供堂羽睡觉。
三十几岁的男人还要在床上放玩具,传出去简直闻所未闻,堂羽却正是喜欢他这种个性。总算是共睡上一张床,但这不足以平息刚才见到危少航照片时的气愤。
清廷道了一声晚安后,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两人面对着各自睡下。
这是个难得安静的夜晚,带着奇妙的心情和深藏的情感,堂羽辗转了几次也未睡着。回味十年前,那桩惨绝人寰的案件一朝爆发,清廷在医院疗伤了三个月之久,再度回到家中,伤口还未彻底愈合。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医疗费,他才搬回家,堂羽要肩负照料他的责任。
堂羽本身是外行人员,但清廷学习护理,能够指导一二,就这样省去了很多护工费。
起初,清廷神经紧张,惊厥得无法入睡,有时一夜清醒,有时噩梦连篇,需要别人安慰和陪伴,这也影响了堂羽的睡眠,白天更是寸步难离,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不得不请护工,公司当时陷入危机,请护工花费高昂,护工往往是隔几天才拜访,其余时候要靠堂羽照顾。
挚爱的人变成残废,堂羽同样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在外,陆家的医疗公司垮台,舆论风波不断,回到家还要面对着清廷不能生活自理的残缺身体,帮助他大小便、洗澡、做各种他做不到的事,他苦不堪言。
清廷听力受损,耳鸣严重,两人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那样的日子,生活中的美好全部化为灰烬。另一方面,堂羽对清廷怀有特殊的情感,却又看着清廷仍然执着于在事故里身亡的少航不能释怀,更是感到愤恨有加。
那段时间产生的争执与苦痛,微妙的暧昧,清廷似乎已经淡忘了。能够像现在一样生活下去,这是堂羽的愿望。
次日清晨,清廷很早醒来,堂羽也跟着清醒。他起的这么早,是为了去便利店坐班。两人去楼下吃了早点,擦身而过的路人里,总有一些会投来瞧见异物的目光,和清廷一起出行,就得做好被这样打量的心理准备,可能还要面对一些不客气的人刁难。
尽管阔别国内多年,堂羽却相当清楚,在国内不是人人都会为了病残让道,反而一副我行我素,没有道理先让弱势的姿态。
清廷步入社会的每一寸都会比常人更艰难险阻,他能谋一份差事实在走运,若是硬要让他搬回朝阳区,来便利店会晚点,店长也不会再给他这样的便利。
当初清廷在这担任收银工作时,店长就
考虑过残疾人是否会影响店里生意,清廷相貌清秀,不至于吓人,店长才勉强答应。
所以,清廷对搬家之事不上心,还提出那边家里可没有扶手,也没有升降杆的忧虑,不得不再完善家装。堂羽没有催促,因为他有了应对措施,只要清廷一日不搬,自己有无数理由过来烦他,再随便找个借口住下。
不知清廷何时能反应过来,堂羽的两个人格正不断在身体内交换着与他相处。
似乎察觉到了堂羽的心思,清廷将少航的照片收进了抽屉,以免他看到会莫名发脾气(十年前正是如此),见不到清廷床头那情敌的模样,自然神清气爽。
很快,舅舅一家的案件摆在清廷面前。
“这位是camus。”
坐在约见的西餐厅,堂羽将律师介绍给他。
清廷很久没尝过法国菜的味道,少说也有十年。camus是法国出生,对于法国菜有独到的解说,他和dylan的认识都归功于琐碎的金融案件,一直作为dylan之前在公司的法律顾问。闲谈的话题很快结束。
“陆先生,你舅母涉嫌财产侵占。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会尽快起诉姜艋和邱美竹。”
camus带来的材料里,证据确凿,势在必得。
“我已经把律师函发给他们了,这件事你不用插手,但得知会你一声,明白了吗。”堂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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