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至疏神色沉稳,他后退一步,张开手掌,两手相叠,腿微微一压,看向凌修:“上来。”
凌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翻墙技术十分熟练,有萧至疏托这一把,顺利地跃出了玻璃箱。
无法呼吸,视线受阻,水里冰冷,食人鱼亮着獠牙。凌修将恐惧化作动力,奋力向上游。他总觉得这群怪鱼裂开的嘴是一种讽刺的笑容,它们撞击他的身体,咬噬他裸露在塑料雨衣外的手指。疼痛让他的呼吸紊乱了一瞬,凌修呛了一口水,慌乱地甩动手臂。
食人鱼以一种遮天蔽日的姿态阻挡他的去路,凌修开始喘不上气,恐慌和剧痛令他无意识中消耗了大量氧气。他狠狠闭上眼,双腿一蹬,继续往上游。
疼痛一旦反复叠加,就变成了麻木。
凌修的头浮出水面,他大口呼吸,但意识到自己尚未靠岸。目前看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泳池,他差不多在最中心的位置,大半的身子浸在水里,遭受着食人鱼的攻击。而萧至疏给他的那件塑料衣服已经开始破烂。凌修伸手抹去脸上的水,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忽然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有一节手指已经被咬烂了,红肉中隐约露出森森白骨。凌修“嘶”了一声,咬牙别开眼,目测出最近的靠岸路线,闷头游动。
等艰难上了岸,凌修才发现升降机装置在对面。
他哀叹一声,脱掉塑料衣,不敢仔细检查身上的伤口,抬脚朝升降机装置跑去。
水下,倒计时缓慢跳动。
还剩下三分钟时,萧至疏不再等待。他腰后别了一把模样奇怪的枪,因为锁链桎梏,他用一个比较滑稽的姿势抽出了它,握到手中,对准右手边玻璃箱与锁链相连处。他眼微微一眯,开了一枪。
枪声很闷,像烧久的木头发出的爆裂声。
玻璃与锁链联结处被熔出一个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洞,剩余的锁链垂了下来,萧至疏的右手勉强算是恢复了自由。玻璃箱被萧至疏开了一个洞后,开始往里灌水,洞口边缘也缓慢裂出细纹。
萧至疏浑不在意,如法炮制,松开了自己的左手。
正当他将枪对准脚链时,升降机动了。
此时水已经升到了萧至疏的腰处,窜进来的那些食人鱼欢快地游动着,企图啃动眼前的男人。
玻璃箱缓缓上升。
萧至疏慢条斯理地撩开衣袖,露出闪着寒光的袖箭,将大小八条食人鱼钉死在玻璃上。
如果当时凌修真的试图开枪,那么袖箭将会钉在少年的喉口。
水漫到萧至疏嘴边时,玻璃箱终于冒出了水面。
片刻后,升降机稳稳停住,整个玻璃箱解体,水“哗啦”一声散开,同时锁扣也自动解开了。
升降台慢吞吞伸出一排梯子,搭上岸。
凌修半靠在升降机上,整个人在微微发抖——疼的。
他左手托着右手手腕,盯着那根无名指出神。
还好还好,没有被直接咬断。
凌修现在完全理解了,如果以后的考试会比今天更凶险、更困难,那么受伤就会成为家常便饭,他的身体会不断添加伤痕,就像他在训练基地看到的那些人。
萧至疏走到了他面前,问他:“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凌修嘴上这么说,抬起头时,眼圈却有些发红。
萧至疏身上带了药,小心给他敷上,再缠上绷带。全程凌修没有发出一声哼哼,他咬紧牙关,沉默地看着无法抑制颤抖的手。他忽然注意到萧至疏的手背上也有一道疤,应该是陈年旧伤了,狰狞地横着。凌修冷静下来,眼眶上的红渐渐退去。
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显得很狼狈。萧至疏没受什么伤,凌修最重的伤也就是那根无名指了。等包扎好,凌修道了谢,问:“既然我们都出来了,考试是不是结束了?”
“没有,”萧至疏说,“天没黑。找找出去的门。”
两人一起走,凌修问:“考试结束天会黑?”
“嗯。就像突然关灯了一样。”
这里看起来像封闭的游泳馆,水里的动静让凌修浑身隐隐作痛,迫不及待想出去。
他们转了半圈,找到一扇门。
“没有钥匙。”凌修说。
“我有。”萧至疏从口袋里拿出在水下开锁的那把,插进去,一拧,开了。
凌修:?
“这么简单?随便一把钥匙都能开?”
萧至疏耐心跟他解释:“不是随便一把,我这把是aji的万/能钥匙,能开考试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锁。这个地方应该在某一个地方藏着这扇门真正的钥匙,但既然我们有捷径,就不用费那个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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