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行没有动,即便包裹就在他眼前。
他嘴角噙着笑,对着凌修所在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中指与无名指并拢,轻一点眉心,然后微微一垂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之后,江煜行就离开了。
一分钟后,凌修收到了来自江煜行的信息:“天冬路111号,神赐信徒永生。”
凌修有点牙酸,他想到了七天前。
七天前,他刚从月考里出来,就接到了姜珞嘉的信息。他回宿舍洗了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吃了止疼片,才去赴的约。那时候临近傍晚,姜珞嘉带他们去了教学楼,六楼。六楼都是大教室,所有的教室都拉上了窗帘,看不清里面的布局。他们走到最里面的那间,从后门推门而入。
教室里一片昏暗,只有最前面的讲台上点了一只白色的蜡烛,氛围安静且诡异。
姜珞嘉领着他们找了位置坐下,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孩递了个本子,让凌修和金梦签下他们的名字和学号。他们签了。
“你们到时候要上台跟他们一样宣誓,誓词就摊在桌面上,照念就行。”姜珞嘉低声说。
当时站在台上的人,凌修见过,是月考时坐在脖子上有刀疤的女人旁边的青年,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瘦削,苍白。他的眼睛不是常人的深棕,在烛火的光下显出一丝丝暗绿。但很快这点儿异样颜色就消失了,像是凌修的错觉。
青年眼帘微垂,看着面前摊开的书,缓缓念道:“我的名字是林思宁,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曾犯下数之不尽的罪愆,我将为我过往的罪恶付出代价,我将在恐怖与血腥中学会热爱生命,我将在黑暗与死亡中学会享受光明,我将加入乐园,信仰宇宙、黑暗、血、火与光的神。神赐信徒永生。”
那天台下最中间的位置上坐的就是江煜行,他听完林思宁的誓词,便并拢中指和无名指,点自己的眉心,微
一低头,嗓音低沉,说:“神赐信徒永生。”
林思宁回以同样的手势。
穿白色长袍的女孩上前递给林思宁一枚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直径约五六毫米的红色的宝石,像一枚迷你苹果。
凌修问姜珞嘉:“你相信吗?”这些狗屁不通的话。
姜珞嘉说:“也许吧。快到你了。”
凌修不觉得这样的誓言有什么约束力,他很随意地仿照之前的人念了誓词,学了那个别扭的手势,拥有了与他人同样款式的戒指。他知道在此后的考试里,他可以跟他们成为一伙的了。
对凌修来说,这只意味着他多了一个选择,而不代表他必须被这群人“绑架”。
他暂时不想去江煜行那儿。
凌修把手机收了起来,没太在乎那条信息。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凌修漫不经心地转头去看,握枪的手瞬间捏紧了。
来的不是巨蝙,不是章鱼蛛,不是小老头一样黑乎乎皱巴巴又恶心的吸血鬼,而是密密麻麻的、个头比他一只脚还大的蟑螂。蟑螂坚硬的壳在月光下闪着光泽,凌修尝试开了一枪,一只蟑螂灰飞烟灭,但它空出来的地方很快就被其他蟑螂填满了。
凌修站了起来,嗓子发紧。
这些蟑螂爬过的地方,地板被啃秃噜了,桌椅也被啃得一干二净,它们就像一群蝗虫,所到之地,片甲不留。凌修能想象到,这些东西一旦爬到自己身上,一定也会愉快地吃起他的血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可能这群虫子只啃家具不啃人。
凌修毫无章法地开着枪,但几乎没能阻挡蟑螂们前进的气势。而这把枪在萧至疏的手里仿佛儿童玩具水枪一样,用起来轻轻松松,但在凌修手里,他每按动一下扳机,都要花很大的力气。很快,他的手指就痛得通红,手腕也微微发酸。
凌修往后退了一步,脊背撞到玻璃上。
这里是二楼。
他背后是落地窗。
二楼总比三十一楼要好一点。
他骤然转身,后退两步,将枪头调转,对上玻璃。
几枪后,玻璃完全碎了。
萧至疏拎着水和凌修的奖励包裹走到楼下时,抬头看见玻璃碎片像雨一样落下来。
他立刻明白出事了。
凌修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萧至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凌修也看到了萧至疏。他深呼吸一口,看到那群蟑螂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它们还在稳步前进。
萧至疏会接住他吗?
如果他不接他,那么从二楼摔下去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首先要确保的是不能头着地,否则受到的损伤是最大的,很有可能直接摔死,那么如果是腿,他会不会就此残废?如果是肩或者背,他会不会瘫痪?也许没那么严重,只是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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