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胡叔叔,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亲我就亲,想看我就看,有什么好觉得丢人的。”
胡达面颊一热。
“哪个要亲你了,你这马上就要出门去做正经事了,你叔叔我这点定力难不成还没有?”
吴久生望着他一笑。
“可我想啊。”
说完,他便拉过胡达,踮起脚来,轻轻在胡达唇边吻了一下。那一下,和小鸟轻啄似的,只有种春雨落尽,草间染上点点青绿的感觉。
胡达脸也不红,心也不跳,他只觉得欣慰,一颗心如被春风拂过般温暖熨帖。
“这次招聘会,有看上的工作单位没有?”他问青年说。
“出了一批市政改造的工程单位,我想试试。”他一笔带过地回答,“很多新项目上马,年内就招标,公司都在招聘审计助理。”
胡达其实没大弄明白青年的意思,不过他觉得,只要是吴久生说的,那便是很好的,靠谱的,但凡吴久生喜欢,他就喜欢,无论如何都要支持。
青年见那话说得不算露馅,脸上也露出笑容。
他绝不允许自己对胡达撒谎,但也不想一次性就把事情和盘托出,只能选那种折中的说法来回答。但实际上,他看中的项目其实只有那一个,现在他不打算说,也许等到结果出来,真的面上,他就可以给胡达一个惊喜。
大型项目集团的招聘面试大多大同小异。上机测试加笔试,笔试过后是一面和二面的群面,再然后才是单独的谈话。通过所有的考核便会发放录取,然后参加公司的素质拓展训练和团建,最后还要集体组织体检。
等吴久生完成以上所有繁琐的环节,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以后的事了。
这两个星期,胡达简直等得煎熬。他按照吴久生的吩咐,早早地把城里这间一直租住着的农民房给退了,收拾好了两个人所有的行李,甚至还雇了一辆专车,只因为青年告诉他,单位已经定下宿舍
,要一次性把所有的东西拉到新项目园区去。
那个园区似乎距离市区很远,胡达和青年并排挤在后座上坐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一路晃荡,开上了水官高速。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色很熟悉。
又过了四十多分钟,他们颠簸经过一处崭新立起,还没有封顶的厂房时,胡达才真的认出来,那到底是哪里。
吴久生带他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坪乡,经过这样的两年,兜兜转转,他们竟然一朝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只不过眼前的坪乡,和胡达记忆里的已经全然不同。友谊南路上新起了一处巨大的现代化工业园区,把过去所有的小型加工厂进行产业整合的同时统一对外招商。处处都挂着横幅标语,胡达看得目不暇接,只知道标语里说,那是市政的重点工程项目,光是挂名的资产企业,就有好多家。
吴久生任职的集团公司坐落在园区的西北角,从侧门停车场驶出,不过二十分钟车程,竟然就能连接到原来的小厂房区。
深圳的发展日新月异,离开坪乡就像去了另一个世界,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再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一切都感觉那么熟悉又陌生。据说生活街这片现在风也吹得使劲,家家户户都在传市政想要征用那块地脚,工厂从年内开始要忙着搬迁,剩下的房屋住户也要统计好居住面积,统一拿政府补助款签署协议,在新农村社区就地拆迁环境,户口可以落下,五年内还会新起一所小学和一所中学。
人人的脸上挂着笑容,那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胡达站在那样一股巨大浓烈的氛围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眼就看见了旧时生活街的入口,还是一模一样的小桥,过河以后拐入第二个巷子口,沿街的第三家店铺,就是他们曾经的家。
他只听许崇文说过,他自己盘下加工厂,从源头开始做电子商务,生意做得不错,到后面需要扩展业务,已经久不用坪乡这儿的这间小小门面了。但他不知道从那以后,这儿就归谁管了。
许崇文曾经告诉过他不要担心,这儿他一直替胡达保留着,保留得很好,就等着他回来。
可胡达没有想过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回来。
许崇文没有告诉他,其实那家店已经被他给买卖掉了,交易变更后,它现在的产权属于一个开始社保缴费后刚刚好满足银行贷款条件的年轻人。
胡达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来那才是吴久生选择那份工作,并把他和整个家搬回坪乡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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