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原眼珠子黝黑,带着点儿难以言喻的笑意,坐在床上盯了他一会,才掀开团在小腹周围的被子下来,利索地穿上长裤。
他大马金刀地一坐,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卫澄,指腹摩挲着嘴唇,随口道:“还是一样,傻乎乎的。”
卫澄反唇相讥,“你一紧张就钻被窝的习惯也没变呢敬三岁。”
这桩幼稚至极的毛病还得追溯到当年“极光”首专《light》发行时。
五位团员结束了一周的打榜,在星期天迎来了难能可贵的休息日。虽说如此,大家仍然心悬难落,毕竟音源销量排名的周榜揭晓也在同一天,而成绩好坏,对他们这种刚刚出逼的小团尤其重要。
正当所有人挤在客厅,以尿频一般的频率疯狂刷新公布页面时,卫澄注意到敬原不见了。白炤他们处于高度焦灼的状态,卫澄不好打岔,只得自己回房间找人。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床上耸起的小山包,伴着隔墙厅内大伙紧张得唾沫星子横飞的叨骂,还在一颤一瑟的。
人形提款机、全队ace,舞台上张力四射的扛把子,日常中轻狂霸道的小少爷……竟然在这个时候,遁了。
卫澄轻手轻脚过去,“也不嫌憋得慌。”他试图将轻薄的布料扯下来,敬原则在里面同他角力。
“害怕啊?”卫澄问,“怕拼了老命结果却不如人意,还是怕混不好要回去继承家产?”
敬原瓮声瓮气,“关你屁事!”
卫澄搬了个小板凳搁那坐着,笑了起来,宽慰他说,“安啦,你爸妈要真想断了你前程,冻个银行卡,再跟各大经纪公司打声招呼,你早就只能在地铁通道卖唱了,还有机会为张出道专辑操这个心?”其实这是句顽话,男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敬原是怕数据与付出不成正比,因由在于他做得不够好。
敬原“……”,犟道:“就算要从卖唱做起我也一定走这条路。”
“那还是当天之骄子好,”卫澄由衷说,“冬天穿堂风夏日鸽子笼,左边大哥放感恩的心右边大姐播陀佛阿弥,流浪歌手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敬原明白是他口无遮拦,有点内疚又几分无语,“我去,你还把自个儿夸上了?”
卫澄笑得眼睛弯弯,他把手伸进被子去握敬原的,自己掌心也一片冷汗涔涔,敬原唔了一下,反过来将他攥住了。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
兴奋的喊叫浪打浪,卫澄手跟着收紧,在短暂的恍神之后,整个人开心得合不拢嘴。他正要把敬原带起来赶去和大伙庆功,被对方拽得双双跌在床上,敬原力大无穷地搓他头发,“哈哈哈,‘极光’星途闪耀”!
卫澄于是也跟着嚷一模一样的话。
那天空气中扬
着鹅绒一般柔软的尘埃,在阳光下变成朝生暮死的蜉蝣,闪闪发亮的青春和启航的梦,当敬原狼狗似的黑亮的眼睛盯住他的,呼吸痴缠,卫澄于那个刹那怦然心动。
三年后,微信上只有千篇一律的节日祝福,寥寥无几的同框机会仅能容他匆忙一瞥,再鲜活的记忆经年累月也成了泛黄的老照片。敬原高挺了,成熟了,卫澄想过如果还可以共处他应该起个什么样的头,但就在刚刚插科打诨的对话中,他捉住了对方并不陌生的、未有改变的少年心性。
橘日天以葛优瘫的姿势看完了戏,打了个哈欠,说:
“你们还需要我的解释么?”
卫澄仓促地垂下眼帘,敬原呵呵一笑,像当初把他摸出车引擎那样,一把提溜住橘日天命运的后脖颈,将它摆到面前,然后用一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口吻道:
“当然。”
橘日天打了个寒噤。
硬要卫澄来形容,接下来的气氛就从《友情岁月》一路跳戏到了《三刻拍案惊奇》。
他们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一个被甚不合身的衣裤绷出肌肉轮廓,又困又累,在听一只猫娓娓道来。卫澄盘着腿,两只胳膊抱着根香蕉软枕,尖俏的下巴凹进棉花里,突发奇想地说:“你饿吗我去拿点吃的?”
橘日天正讲它是如何打破混沌,启发心智的,半天没到正题,却把自己吹得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它被打断后正要发作,听到一个“吃”字,一蹦三尺高,“我也要!”
“要个屁啊求您看看身上的肉吧,上个月刚踩废一个爬架!”
敬原不屑地哼了一声,冷酷道:“你开茶话会吗?”肚子咕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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