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阶心里想到大概是谁打来的,有些惊喜:“你好。”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用生涩地中文说道:“宋?”
熟悉的异国声音传来,宋玉阶笑道:“好久没联系了,shepherd。”
shepherd夸张地吹了声口哨:“i miss you so much,my little beauty.”
宋玉阶想到对面的人一头黑色的卷发还有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心情不禁轻松了很多,忍不住低声说:“我也想你。”
顾兰庭出来的时候只穿着裤子,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只是探出个头,他听见宋玉阶说的话,忍不住打断道:“好了。”
宋玉阶看了他一眼,对电话说了几句发出轻笑声才挂断。
宋玉阶走进浴室将门关上:“怎么不把上衣穿上,晚上太冷了。”
顾兰庭不经意地问道:“这么晚了,谁的电话?”
宋玉阶接过他头上的浴巾:“在德国时的朋友,过段时间要来中国。”
顾兰庭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自知没立场做任何事,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浴室有些狭小,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手臂贴着手臂。顾兰庭四处看着似乎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呆着,宋玉阶指了指毛巾又指了指马桶,顾兰庭自觉地将毛巾垫到马桶上坐着。他身长腿长缩在角落里,头发搭着额前,没了往日的凌厉。宋玉阶站在他身前背抵着墙,将风筒调到温热的风。他一向对顾兰庭的头发格外注意,洗发水也从来是自己试过才会让顾兰庭用。他想到这便开口到:“家里的洗发水我都买了备用,用完了就按照那个牌子买,适合你。”
顾兰庭嘟囔着一句什么,宋玉阶没听清楚,他举着风筒微微弯腰凑向顾兰庭。顾兰庭被猛地出现在眼前的锁骨吓得往后移了一下,不自在地说:“我让你站前点,墙太凉了。”
宋玉阶往前挪了下,整个人被禁锢在顾兰庭腿间。然而两个人都只是安静地吹着头发,宋玉阶自是全神贯注在顾兰庭的头发上,而顾兰庭眯着眼,感受着眼前宋玉阶的衣服随着他的呼吸偶尔擦过他的鼻尖。
耳边是老式吹风机呼呼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每下都带着尘埃的气息。触手间便是简陋的浴室瓷砖,沾满湿热的水汽,黏得皮肤也变得敏感起来。宋玉阶爱穿素净的颜色,白色的棉质t恤在这陈旧破陋的环境里格格不入,却又那么珍贵。顾兰庭的手掌在膝盖住抓了抓,有些痒有些颤抖,心跳不知不觉地连吹风机都快要掩盖不住。
宋玉阶浑然不知地用梳子细细扫过顾兰庭的头发:“你以后扎头发……。”他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了,戛然而止,似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没必要再这样了。”顾兰庭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认真。
宋玉阶抿着嘴,他是不该再像从前那样凡事都为顾兰庭打点周到。
若他决意抽身离开,诸多嘱咐都是多余无力又矫情的话。分开便是有缘再见直到再不相见,他提出来的,他便连祝福和担忧顾兰庭的资格都再没有了。他明白这其中道理,顾兰庭更是一贯游戏人间熟练抽身不留情的套路。他们的开始虽然并不光明甚至有点扭曲,那七年是两个人的时间,不只是宋玉阶一个人在生活。顾兰庭再浪荡,他也是给了宋玉阶一个家。那个家里的窗帘是顾兰庭选的颜色,床头柜放剧本的盒子是相互商量妥协留出的位置,衣柜里的衣服是我挨着你你包裹着我。他们没有亲密相爱,却曾经整整七年亲密生活。宋玉阶太不能,在分开以后还停滞原
地,那对顾兰庭并不公平也并不尊重。他开始的感情,他来结束,那他就只能头也不回头的大步向前。
宋玉阶的眼眶被热风吹得有些湿,哪里会那么干脆就能决定向前,不过都是强迫自己罢了。宋玉阶的用手轻轻拨弄顾兰庭的头发,顾兰庭抬起头看着他,宋玉阶并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态,此时却突然有些舍不得移开眼。
顾兰庭的手沿着他的棉质t恤,摸向宋玉阶的腰身。宋玉阶垂着眼看着自己,眼眶微红像是即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么直白毫不克制。然而顾兰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感觉到宋玉阶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很想揽过宋玉阶的腰,禁锢在怀里,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顾兰庭的感情世界从来是死水一般的湖,什么时候却掉落了一片叶子。是医大游泳池里宋玉阶那看不清的白皙胯骨,是宋玉阶在异国的夜晚带着呼气声的澎湃思念,还是宋玉阶走在漫天落叶的深秋里回头的刹那。他心底那汪寂静的水,被名为宋玉阶的温柔轻轻搅动了那么久,终究是势不可掩地蔓延开来。如今却无处可去,只能任它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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