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买完早餐回来,秦肃征已经洗漱好坐在餐桌上放好碗盘眼巴巴的等开饭了。休息日不用上班,秦肃征没打理头发,只随手往后抓了抓。他的发质硬,额前有两束不服管的支棱着落在眉边,看上去有种难驯的野性。陆渊被美色迷了眼,伸出手,想帮他把这两束头发撸回去,被他截住手腕,拉到唇边亲了一口。
秦肃征脸部轮廓硬利的很,眉骨又高,眼窝深邃,深黑的瞳孔半遮在眉骨的阴影下,使他看人的时候永远带着一股极有压迫感的锋锐。唇也薄,线条平直,不笑的时候冷肃疏离,难以亲近的样子;触感却是软的,还热,对着陆渊时并不绷着,带点似有若无的笑,眼睛也专注的看他,温柔又深情的样子。
陆渊没抵抗,反而转过腕子用手指摸了摸他的唇瓣。他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冰的彻底,甚至被秦肃征的亲吻烫的有些疼。秦肃征啾了一下他的指尖,用手包住陆渊的手,帮他捂捂热。
陆渊让他握了一会儿,“今天要出门。”
秦肃征闻言松开手,把碗往陆渊面前推了推,“我送你。”
陆渊摇了摇头,“不用,回来不方便。”
秦肃征想说什么,又没说,陆渊也没在意。两个人安静的吃了早餐,陆渊换好衣服开车去杂志社。
社里没什么人,陆渊先给沈泽宁看了稿子。沈泽宁这一篇是关于假药监管,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多字,文档末尾附了一张表情包,【现在压力来到这了这边.jpg】。陆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帮他删掉诸如“揭开黑幕”之类的浮夸表述,加加减减改到六千字左右,一式两份,一份寄回他,一份交给老温。
老温从内间出来,接了杯温水给他,又递给他一份稿子。
陆渊翻开,是孟丰的稿子,关于章怀拆迁的。老温用荧光笔标了一个段落,陆渊仔细看了看,是描述暴力拆迁时双方械斗的。
稿子里引用了两句争吵,正是那天晚上他和老温在录音里听到的对话。
老温表情严肃的问陆渊:“之前让你看的其他稿子呢?”
陆渊从云端下载了一个文档,点开,是整理的孟丰近两年稿子里的bug,不多,但是细细找起来还是不少。
老温一条一条看完了,没说话。
陆渊问他:“孟丰回来了?”
老温闭上眼,拇指食指用力捏住眼角揉了揉,“嗯,我通知他来办公室……你先别走了。”
陆渊把稿子装进文件袋里还给老温。
***
孟丰来的很快。陆渊有段时间没见过他,比起上次见面,他看起来老的多,法令纹很深,穿着一件看上去有了年头的棉夹克,衬衣的领子一边塞在毛衣里,一边翻出来,毛衣袖口有些脱线,头脸收拾的利索,陆渊比他高,看得到他发顶掩着的白发。
老温让他坐在沙发上,把文件袋递给他。文件袋里除了他的稿子,还有一份录音文件的文字版。
孟丰拿出来看了看。陆渊靠窗站着,没发出动静。老温坐在沙发的另一端。
出乎意料的,孟丰没有编出一套说辞来抵赖。他把几张纸塞回去,拉好文件袋还给老温。
孟丰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脸上的法令纹更深,“那天晚上出去喝了点酒,醒来看到把上传备份的文件发给你时我就知道你会有所察觉。”说完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我干了快三十年的记者,我知道我在写什么。”
老温把文件摔在沙发上,挺直身体大声道:“孟丰!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孟丰不以为意,“我当然知道。我跟了那么多年新闻,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会如何进展。”
老温把上半身摔进沙发里,用手捂住脸。
孟丰继续道:“我这样写才是对的。暴力和性永远是最优先的关注点,如果拆迁事件不上升到暴力,那这个事件就毫无价值可言。我没有伪造整件事,我只是夸大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让文章变得更吸引眼球。”
他甚至靠近了老温,“你不觉得我的方法太棒了吗?这样一来,关注章怀拆迁的人更多,为避免影响扩大,政府也会很快采取行动。”
老温放下手,直直地看着他,“但那些不是真的!”
孟丰有些轻蔑的看着他,“老温,我说句实在话,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杂志办成这个鸟样子吗?因为你固步自封!你去看看其他同行,一个个,标题要多夸张有多夸张,都是编的吗?不!都是真的!只是进行了一些小小的加工!可哪家又因为这些夸张惹上过事?没有!因为我们才是有声音的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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