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张鹏翼的礼服,上身扣子敞着,脖颈和腰腹处有细密的血线,像是均匀的针脚。
道格拉斯给他扣着扣子。
公爵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用他的脸了。”
“那这位先生的夫人呢?”道格拉斯说,“看得出来他们很恩爱。”
“恩爱啊……那最好不过了。”公爵说,“一会儿还是去试试吧。”
公爵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这张脸还是要尽快换掉,我觉得它这两天不太听话。”
说话间,他神经质地转了眼珠,左右动了两下脖颈。
就好像……他的头在挣扎。
管家说:“我知道了,老爷。”
“这样拼拼凑凑太麻烦了,如果能有一位完美的客人就好了。”公爵想了想,又说:“这次晚宴运气好,我看见了两位这样的客人。如果他们之中有谁能违背我的要求,犯一丁点儿小错误,那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他们是不遵守规矩的人。”管家应声说,“我会为您祈祷。”
公爵抬起下巴,让管家把扣子扣到顶。
他看了管家一眼,说:“道格拉斯,你这次的身体太老了,什么时候能换掉?”
道格拉斯:“等您和夫人团聚。”
公爵眼神温和了一些,说:“快了,不是说,这位客人的夫人和他很恩爱吗?那我的艾丽莎就快回来了。”
他又转而看向道格拉斯说:“等你换回年轻的脸,我想找个画家,在那些油画上添几笔,把你也画上去。”
***
夜色更深,天又阴云密布。
几声惊雷滚过,刚停没多久的雨又下了起来。
石壁变得潮湿,水汽形成一道道长痕。
道格拉斯提着油灯回到了张鹏翼的房间门口。
他对身后的人说:“您先进去。”
公爵穿着张鹏翼的礼服,走进屋内,径直进了卧室。
深红色的床上,贺嘉嘉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正沉。
公爵在床边坐下,摘下对方的面具,看着她的睡颜。
胸膛里,心脏跳动声变得又快又急,他闭眼感觉了一下。
对道格拉斯说:“很好……非常好,我能感觉到……”
床边再度多了一圈白色蜡烛。
公爵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他轻轻拍着贺嘉嘉的脸说:“亲爱的,醒醒。”
上一秒还在沉睡的人,居然真的醒了。
她半闭着眼睛含糊地问:“鹏翼?你怎么起来了?”
公爵轻抚过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醒醒,睁眼看着我。”
“对……就是这样。”
“好心的姑娘,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
***
雷声陡然变大。
那间卧室正上方的三楼,周祺突然惊醒,心脏突突直跳。
她突然梦见了走散的男友,对方站在一块巨大的穿衣镜前,穿着古堡里的礼服,手里拿着摘下的面具。
他脸色苍白,对她说:“祺祺,我有点冷……”
她想走过去,对方却让开一步说:“别过来,别看我的眼睛,好好睡觉,这里好冷……”
接着她就惊醒了。
旁边的赵嘉彤身上散着红酒的浅淡香味,睡得很沉。
周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身上忽冷忽热。
她想起梦里男友的话,又躺了回去。
她们没有沾那张床,而是睡在了地毯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上滑下来的水汽。
就好像有人在哭……
她缩了缩身体,靠着赵嘉彤又闭上了眼。
……
凌晨3点。
三楼靠近东塔的房间突然响起了手机闹铃。
闹完,被摁掉。
几分钟后继续,又被摁掉。
……
游惑终于撤开手臂睁了眼。
他带着满肚子起床气,皱眉看向一边。
秦究站在他身边,垂眸看着他:“再不醒,我就要采取激烈手段了。”
游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终于坐起身来。
他带着一身低气压,说:“叫我干什么,我订了闹钟。”
秦究晃了晃手机,指着屏幕问他:“你是指这个响了八回的闹钟么?”
游惑:“……”
他瘫着脸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长裤口袋,和秦究对视片刻说:“我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它太闹了,我偷的。”
秦究弯下腰说:“既然醒了,物归原主。”
他们睡觉当然不会穿着束手束脚的礼服外套,只有里面雪白的衬衣和长裤,口袋紧贴着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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