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相信了他说的那句话。
——他一定也对我一见倾心。
老婆转头对邱阳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事再联系你。”语气并不强硬,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就是透出一股笃定的意味来。
“不是,我……”邱阳瞪大了眼看看我,又伸手指了指老婆,却最终只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啊?”
我有些怜悯地看着邱阳,他也许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需要修复一下,怎么自己跟了好几年的人一下子变了性格。
他一步三回头,仿佛还没从震惊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但又不好再说什么:“那夏夏,你,你随时打我电话啊……”
老婆点点头,看着邱阳叫车离开,这才转头重新看向我。
我又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夏日蝉鸣。
我沉默地凝视着他,他也没有催,更没有躲避。
不过这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我也意识到两个人这样站在太阳下有些傻气,抬头望了望明媚得过分的阳光,略显尴尬地转移了话题:“热么?”
他没有移开眼睛,只是笑着摇摇头:“季先生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
我在心里说。
毕竟这一定是很长、很美好的一天。
-
直到最后我们也没定下什么关键的目的地,只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在阳光下。
时间接近正午,太阳的温度升高,开始变得令人难以忽视。
我冲他摆摆手示意等我一下,小跑着去路边便利店买了水,习惯性地先把一瓶拧开,再递到他手里。
他没对我的这个举动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顺从地接过来喝了一口。
与他相比,我穿得过于正式了些,从便利店走出来的那一刻,店内开得很足的冷气与店外一对比,也觉得有点热了。
我看着他脚上那双看上去就舒适透气的鞋,开玩笑地说:“待会儿要是天再热一点,我都想赤着脚在公园里装成晒太阳的流浪汉了。”
梗很无聊,也很烂。
我其实说出口后就有些懊恼,可一时间竟也找不出其他更好的话——毕竟我现在无法界定与他的关系,就算能感受到明显的好感,却也小心翼翼地不敢试探他到底能对我接受到什么程度。
他安静了几秒后,笑了笑,眼中是让我忍不住想收藏起来、到冬天再珍宝似的打开的夏日暖阳,他开口,说了一句好像很无厘头的话:“嗯,如果这条街上没有鞋匠。”
我并不算很会说话,也不会附庸风雅,像白浩那样,常常在深夜的朋友圈装成文艺青年,分享一两首小众的民谣,或是一两句晦涩难懂的小诗。
严格意义上说,我是个很俗的人,可我竟然在此刻福至心灵,从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里,品出了一些迂回曲折的内容来。
曾经他对我的正经表白,是一句“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我当时回过味来后还兴奋了许久。
而现在……
我在心头低笑,我老婆可真是,太能藏话了。
——我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感谢白浩曾经故作文艺分享在朋友圈上的小诗。
曾经只是偶然记住的文字,在这一刻记忆里的每一句诗行,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夏天
如果这条街没有鞋匠
我就打赤脚
站到太阳底下晒太阳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她
也要了解太阳”
我朝他狡黠一笑,把他想藏住的话接下去:“所以,你要陪我一起,走在街上吗?”
我话刚说完,就看见他眼睛倏地一亮,然后脸上染了些红色,朝我点点头。
此刻的我再没了其他顾忌
。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笑了许久,笑到他甚至开始有些不解地打量着我,我才收声,跨步接近他,打破了薄薄的一层社交距离,温柔地牵过他的手:“那就走吧。”
-
我们停停走走,聊了很久。
我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仿佛只需要这样一直牵着手走就足够了。
我与他聊春天,聊到曾经一起去过的成田山公园——我自然没提今后发生的事,仅仅只是以闲聊的语气,告诉他我曾去过的地方。
“不过那时是春天,那里还是要等到秋日的红叶祭才好看。”我说。
老婆低头看着我的影子,声音不轻不重地传上来:“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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