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提着刀就追着他爸砍了好几条街,那些平日里一有麻烦连拿瓶酱油都没时间的街坊邻居们追着这场好戏也跑了好几条街。
后来他爸受不了了,在破旧的楼上扶着摇摇欲坠的栏杆,看着怒发冲冠的妻子和一群嘻嘻哈哈的熟人邻居哭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一阵哄笑爆开来,但下一分钟,他爸的脑子也爆了开来。
薛辰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刚听人读过《孔乙己》,他在心里有些冷漠地想他爸是个没文化的,可能是想说句名言震慑一下旁人挽留一点面子,没想到弄巧成拙,硬是给人笑没了性命。
于是他妈就背上了把自家男人逼到跳楼身亡的名声,“疯婆娘”也是这时候说开来的。
薛辰他妈没有虐待过薛辰,更没有像齐曳爹妈一样想着法子弄死他,但是薛辰知道他妈并不算爱他,可能是爱的,但没有那么爱,或许是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把他爹的出轨吃软饭以及多年的冷嘲热讽发泄在了他这个儿子身上。他妈从来不哄他,摔倒了也不去扶他,顶多是跑到车来车往的路上她妈走过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让他不要乱跑,仅此而已。
薛辰很少挨过饿,纵然生活很拮据但几个馒头的钱还是有的,没尝过糖果和大鱼大肉的味道,但能一直果腹——就像他的整个童年,苍白却还能活下去。
直到那天,他妈坐在满是淤泥的水池旁,大口大口吐血。
薛辰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他以为人生不会再更糟糕了,没想到还会有更糟糕的。
齐曳正好走进来,向来痞里痞气一副游手好闲的他看到这副场景也愣住了。齐曳有些慌张地去扶女人,薛辰至今都记得齐曳那天穿的衣服,是一件干净的蓝白校服,宛如飘着白云的蓝天,是一中校服的经典款式。
校服被鲜血染红了,齐曳问女人:“你这病拖了多久?”
齐曳一个没扶稳,女人跪倒在了地上。
“小兔崽子......”女人狠狠地揪住齐曳的校服,唇齿间全是血,面目狰狞地宛如一个女鬼,“薛辰就交给你了......”
齐曳差点推开女人:“疯婆子你发什么疯?不可能!”
女人死死地扣住齐曳的衣角,生怕他跑了,浑身发抖道:“齐曳!齐曳我求求你,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又不是我儿子!”
“齐曳!”女人一声凄厉地嘶喊让齐曳愣了愣,随后女人慢慢放轻语调,“就当你报答我救过你......齐曳求求你,至少带带他,你打他骂他都没问题。”
站在旁边的薛辰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年那个救下齐曳的佣人就是他妈啊。
齐曳反而不领情,恶狠狠道:“我倒是希望你没救过我,我现在死都没法死!我现在都想当时你手一捏紧直接让我投胎多好!”
女人开始哭,哭得肝肠寸断,血和泪混在一起,还在说“求求你,求你了。”
齐曳站在那里不动,背对着薛辰,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后女人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双眼渐渐无神,齐曳才蹲在地上对女人说了一句:“好。”
紧接着薛辰看见生命力从这个往日生龙活虎的女人身体里消散,没了最后一丝动静。
齐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盖在女人的脸上,在掏出一支烟点着,齐曳深深地吸了一口,回头看来一眼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薛辰。
“nitama可真是个小畜生啊。”齐曳吐出一口眼圈,冲薛辰招招手,“过来。”
薛辰犹豫了会儿,还是走了过去,齐曳一脚踢向他的膝盖,薛辰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齐曳冷冷地命令薛辰:“磕头,叫妈。”
薛辰抿了抿唇,冲女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身体磕了个头:“妈。”
等薛辰站起来,齐曳又冷冷道:“叫哥。”
薛辰有些懵懂地看着齐曳,那个眼神让齐曳终于意识到这个狼心狗肺的小子其实还是个小孩。
他还没开口,薛辰就乖乖道:“哥。”
齐曳点点头,把烟递给薛辰:“抽吗?”
薛辰这才意识到他死鬼老爹给他留的灾难就是他妈,而他妈成为死鬼老娘的时候又留下了一个叫“齐曳”的灾难。
于是他此后的人生就和这个毫无责任感,全身都是坑的哥紧紧扣在了一起。
那一天,薛辰的童年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啊这里是草,一个以搞钱为目标、脆皮鸭为生命的无良作者
弟弟是攻,哥哥是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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