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牧槿把顾绵写检讨书的本子翻了一页,拿起笔便开始写,“我帮你写。”
有人帮忙顾绵求之不得,可是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她又有些犹豫:“还是我自己来写吧,你快听课。”
牧槿奋笔疾书,说话的时候都没停:“这点时间,听不听都不影响。”
顾绵闭上嘴,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不再出声打扰她。
牧槿惯用的写字工具是一支黑色的钢笔,和她这个人一样,这支钢笔看着低调,实际上价格不菲,用起来也非常顺滑。
顾绵不喜欢用钢笔写字——可能是因为她用的都是劣质钢笔,常常漏墨或是笔尖裂开,留下了心理性反感——但她却喜欢看牧槿写字。
看牧槿写字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她写字很快,字却不会因为速度过快而显得潦草。她笔力劲挺,写出来的字一点不像初中女生的字体,倒像是练了十几年书法的中年男人的字。
很久之后顾绵才知道,牧槿的字是随了他的父亲牧永楠。
牧永楠爱书法,便想让女儿也培养出这方面的兴趣。
谁知道牧槿不爱那些大书法家的字,独独偏爱自己父亲写的字。她整天对着牧永楠的字临摹,书法课不好好听,字帖也不好好练,牧永楠说她,她就反驳说“爸爸你的字也是书法的一种啊”。
牧永楠向来拿女儿没辙,见她铁了心要学自己的字,不但亲自教学,还自制了字帖给她练手。十几年下来,牧槿竟把牧永楠的字学了个八分像。
当然,这又是顾绵后面才知道的事情了。此时此刻,她看着牧槿行云流水般地写着检讨书,对她的佩服几乎要溢出胸腔了。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牧槿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一页纸。她盖上笔盖,迅速的浏览了一遍,随后递给顾绵:“你熟悉一下,明天照着念就行了。”
顾绵拿过本子,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和顾绵干巴巴的检讨书不同,牧槿写的检讨书感情充沛、认识深刻,让人一听就能感受到写书人的悔过之意。
她在最后一段加了点励志的结束语,以致于第二天课间操时间顾绵念检讨书的时候,下面还有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鼓掌。
年级主任抢过话筒,对着起哄的人群就是一顿训斥。大家百无聊赖地听着年级主任的咆哮,又多站了几分钟才解散。
月考总成绩出来后,班上的座位又调换了一次。大家的成绩都挺稳定,座位变动并不大,更多的是相邻两排的交换。
牧槿成绩不错,考了班上第五名;顾绵也算争气,考了班上三十几名。不过两人的座位没变,还是在靠后门的最后一排。
这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针对了,班上的人个个心知肚明,用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两人。
顾绵受了一肚子气,却无处发泄。她自己坐最后一排无所谓,但牧槿坐最后一排实在是太吃亏了。
可没办法,刘勤就是摆明了要欺压她们。她做得也不算太过分,顾绵就是想和她闹也闹不起来。
顾绵回家之后和肖臻慧说了这事,又把刘勤大骂一通。
肖臻慧问:“你没和她闹吧?”
“没有!”顾绵愤愤,“我本来要找她理论的,被小槿拉住了。”
“小槿把你拉住是对的,”肖臻慧赞许道,“这事真要说起来也算不上个什么事,你如果找她闹了,只会惹得自己一身骚。”
顾绵不平道:“那怎么办?!我们就这样任她欺负吗?”
“当然不,反击是一定要反击的,只是需要时间。”肖臻慧看了跃跃欲试的顾绵一眼,说道,“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的。你只需要把皮给我绷紧了,千万别让你们那个班主任抓住把柄。”
顾绵低下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肖臻慧拍了她一下,吩咐道:“行了,洗澡去吧。洗了早点睡,早上早点起来,别整天都踩着点进教室。”
顾绵拿着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了妈,你知道我是吃什么长高的吗?”
肖臻慧没好气道:“吃饭长高的呗,难不成还是吃屎啊。”
“不是,我不是指这个,”顾绵道,“我是说你有没有给我吃过营养品或者补药之类的东西。”
肖臻慧说:
“没有。”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差点连锅都揭不开,哪有闲钱给顾绵营养品或是补药。说起来,她从小到大连牛奶都没喝过。
顾绵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情绪有些低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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