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目瞪口呆,一时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请容我提醒您,”格尔西亚又说,“在我们头顶,就是帝国军的大部队。他们自称是可以在四个小时内将这颗星球收复的。就我对科尔曼少将的了解,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路易斯喉咙不住吞咽,下垂的脸颊细微颤抖着,“所以,安东尼的条件,还是那些?”
“我们的态度一直没变。”格尔西亚说,“公爵大人想向您提供帮助,让您可以免于受到拉斐尔陛下的折磨和死亡威胁,得以安稳、体面地继续生活在费里。您甚至还能保留公爵头衔,传给子孙后代。而您将拥护奥兰公爵登基,承认他的皇位合法性,向他效忠。”
路易斯自
喉咙深处发出一串桀桀的,如哮喘发作般的笑声:“我当年果真没有看错。安东尼的野心正那顶皇冠上。拉斐尔你这个蠢货,引狼入室,亲手将最大的威胁扶持成了权臣,还架空了自己……”
“奥兰公爵是亚当陛下的皇太子,这个皇位本来就应该归于他。”格尔西亚道,“公爵夺回皇位,是命中注定的事。而我们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特意花了点功夫,将您留在帝都格洛瑞的长孙带了过来,让你们亲人团聚。”
路易斯浑身巨震,僵如石雕,被这巨大的喜悦惊吓住。
格尔西亚拍了拍手。小沙龙室的一个侧门打开了,一名机械侍推着一辆儿童车走进来。
车中,一个小男孩正在酣睡,全然不知自己成了一场巨大的政治交易中,一个至关重要的筹码。
路易斯踉跄几步,扑到儿童车前,难以置信地看着孩子。
四年前,路易斯抛弃妻子仓惶潜逃出帝都,怎么都没想到,会就此和原配妻儿天人永诀。在那一场害死了他所有家人的交通意外之中,只有他的孙子幸存了下来。
这是一个alpha男孩儿,今年该有六岁了,也是路易斯唯一的孙子。
路易斯再婚的妻子虽然也生了两个孩子,可惜一个是omega,一个是beta,资质都十分平庸。他将来或许也会儿女成群,但是这个长孙意义非凡。这孩子是一名幸存者,也是路易斯第一个家庭里仅剩的唯一血脉。
“孩子不适应长途旅行,精神不大好。”格尔西亚说,“您可以让医生去验证孩子的身份,以证实我们的用意都是真诚的。”
路易斯注视着长孙,完全无法挪开视线。
格尔西亚轻言细语,就像一名专业而细心的心理医生:“陛下,您心里清楚,这场仗您毫无胜算。但是支持公爵,您除了称帝外,其他的愿望都还可以实现:推翻拉斐尔的统治,为您的父皇报仇,和亲人团聚,在封地里自由地生活。您会洗清一切污名,成为科尔曼家族里一个被兄长迫害的、无辜而正直的人,一个对抗昏君的勇士……”
路易斯终于将视线从孙子的脸,转向格尔西亚。
格尔西亚道:“就算拉斐尔不杀了您,也会软禁您的人身,毁去您的名声。但是支持公爵,您就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过去的生活中。”
路易斯他注视着孩子酷似长子幼时的面孔,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柔软的头发。
“我将这孩子托付给您了。”格尔西亚起身,“拉斐尔还给您留了一点时间。等您做了决定,您知道怎么联络我。”
路易斯并没有回答。
但是格尔西亚知道,他的任务达成了。
只要路易斯没有开口让他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就说明他已答应合作。他想给自己和家人,争取一条活路。
*
副官接到那份密报的时候,已是当天的后半夜。
副官按捺着激动,迅速更衣,带着密报走进了科尔曼少将的套房。
房中空无一人。
副官并不意外,径直走到卧室里的一扇侧门前,摁响了门铃。
片刻后,门打开,莱昂走了出来。
他只穿着一条薄睡裤,精悍的身躯布满热腾腾的汗水,面色慵懒。而当他看到密报里的内容时,脸上含蓄的不耐一扫而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明天一早,准备接受路易斯的降书。对待他以君王之礼,事情做得规范周密一点,不要落人口实。”
莱昂吩咐完,赞许地朝副官点了点头,转身关上了门。
门内的卧室里,两股信息素浓得呛人。
昏暗的灯光下,伊安靠在床头,一只手紧拽着身上的薄被,一只胳膊却被一根玫红色的法袍腰带缠着,系在了床头柱上。那只手无力的垂着,在腰带的衬托,手背肌肤莹白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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