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周衡西就带着陆流云回了周公馆,虽说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出不了事,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在走的时候还是接受了陆元帅的安排,让勤务兵开着车子跟在后面留意着。
在这段日子里他们哪里都没去,成天安静地待在周公馆里彼此作伴,同时默契地没有再提出国这件事情。就这样慢慢消磨到了临行前的最后一天,两个人互相压住心事,不约而同地苦涩了,偏偏这苦,还让人说不出来。
吃过午饭,陆流云开始上楼收拾行李。他需要带的东西并不多,陆元帅已经提前让人把支票跟护照送了过来,其他的,也就是一些路上换的轻便衣物要整理,再没什么别的麻烦东西要找了。
周衡西跟在他后面进了卧室,上一次陆流云把皮箱搬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在欢欢喜喜地阔论着将来的打算。而这一次,谁都没法预料得到为了以后的再度相见,接下来的一年里会遭遇到怎样的波折。
陆流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走到前面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时不时经过的低调专车,转头向周衡西调笑道,“爸爸这梢盯的,倒像咱们是私奔过来的一样。”
周衡西抿了抿唇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陆流云的脸上移也移不开。陆流云一时心慌,低下头来继续收拾行李,周衡西走到后面一个拥抱把人环住,枕上了陆流云的肩窝。
“云哥儿,等着我去接你。”
“傻话说早了,我这会儿还没走呢。”陆流云抬手一拍他的手背,说完这话嗓子就酸了。
“你别不来啊……”陆流云背对着周衡西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对他说道。
回答他的是印在耳畔的重重一吻,周衡西的呼吸扑在陆流云的软垂上,像一星簇燃的火苗,这火苗在衣料摩挲的间隙里“腾”地烧将起来,意图游遍他全身。周衡西把人转到自己跟前,轻轻抵上陆流云的额头跟他对视,“老周家实名盖戳的媳妇儿,怎么能说丢就丢,你要想跑,我还不答应呢。”
外面树静风停,屋里的人拉上窗帘不分日夜地拥抱在一起,把压抑在这些天的错综心事杂糅在热情的韵律里起伏冲撞,就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在内心深处殷切期盼着,流逝在身上的时间能够永远静止在这座周公馆里。
陆流云走的那天,天津又开始下雪。
周衡西站在月台外面目
送着陆流云走上火车,远远冲他挥了挥手。一声悠长的汽笛在细雪中拉响,陆流云跨进车厢前不经意地一抬头,从半空中下落的雪花不偏不倚地吹到脸上,覆盖住他眼角的晶莹。
走过这一站,坐上从上海到英国的游轮,他就将远离故土跟爱人了。
“云哥儿——”周衡西拢着双手对走到窗边的陆流云呼唤了一声,就在这时火车发动,把他的下句话淹没在铁轮咬合轨道的轰响里。
陆流云放下行李,无声地冲他挥了挥手,鼻子一酸,滚了一下喉结,把想说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此时,在第二节 车厢里,装作侍应生打扮的胜子走到武越州身边弯腰说道,“大老板,妥了,陆家那小子这会儿就在咱们隔壁的独立包厢里。”
武越州把脸挡在报纸后面点了点头,待从窗外目送周衡西一行人离去,咬牙一笑,“这回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谁都别想往回躲。”
第87章 天翻地覆
火车发动之后,人声闹哄的走廊里变得渐渐安静起来。陆流云从天津到上海有段时间要等,索性把塞在行李箱外侧的《鸭舌帽》拿了出来,欲要看会儿小说打发这段无聊时间。
胜子一身侍应生的打扮,站在走廊里把棉布口罩戴上了脸,推着餐车走到陆流云的包厢敲了敲门,“先生,送餐服务。”
“这是送错了吧,我从上车到现在还没要过东西呢。”陆流云把包厢的木门拉开一条缝,冲胜子摆了摆手。
“今天天气冷,列车长怕客人们为了赶车来不及吃早饭,特地让我到一等车厢来给各位送点热食。”胜子生怕陆流云一口回绝自己,扬了扬事先准备好的咖啡壶跟面包篮,目光十分恳切。要是在火车上直接动手,搞出来的动静还是挺大的,如果能来软的最好不去用强。
陆流云早上出门前时间倒是挺充裕,只是自己没有心思吃东西,这会儿他一个人坐在车上,倒也察觉出了两分饿意。想到这里,他便推开木门把人放了进来。胜子内心一阵窃喜,拎着咖啡壶跟面包篮闪身进来把木门给好好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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