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聂金宸因上次跟他舅舅吵了一架,心中很不得意。最近几
天,他白日里躲着聂平川,等着天色一黑,就独自一人开着车子跑到外面喝闷酒。
他对天津的路段不熟,来来回回也就认识几个热闹地方,从没成功凭借过方向感找到清净买醉的小馆子。万般无奈之下又掉头回到商业街,找了家招牌阔气的“盛华饭店”,到前台开了个包间,要了几瓶白酒后关上房门自斟自饮。
聂金宸一门心思买醉,只顾上楼埋头痛饮,完全没有意识到盛华饭店门口有什么不同寻常。
如果他站在窗前抬头看一下,就会发现楼下起码停了四五辆军车。
今天,盛华饭店的整座三楼包厢全部被陆元帅包了场子。他们大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隔几个月到了大家的工作淡季,就会自发组织老员工小聚。对于参与人员不做强制要求,可来可不来,反正大帅出面做东,现成的便宜掉在跟前爱捡不捡。
陆流云向来对这种闹人场合没多大兴趣,但本着“会逢周衡西,必要走过场”的原则,也跟在他老子后面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陆元帅把场子摆这么大不是没道理,今天不仅他的新老部下齐聚一堂,还添了一位远道而来的关外朋友——乔慕席。
乔慕席其人,是陆元帅的平辈干兄弟,年轻时候于陆家有恩,是个名副其实的投机分子,玩起政治来,段位指数不知道比日本商界的三浦东晖高了多少倍。陆元帅当年受到武越州的打压,能够蓄养兵力东山再起,背后跟这位乔先生可谓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乔伯伯。”
陆流云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在四处搜寻周衡西的身影,甫一转头看到了乔慕席,大大方方地上去跟人打招呼。
两家交情深厚,虽然这几年双方不大有空会晤,却也未减友谊。而陆流云是见惯了客套场面的“专业户”,自然无需他老子吩咐便懂得跟人攀亲热。
“好,长大了。”乔慕席手劲十足,大力拍了拍陆流云的肩膀,差点把他给拍散架。
陆流云受不住这伯伯的见面方式,肩膀疼得快咧嘴,连忙把他老子喊过来接场子。
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人堆里的陆元帅,闻声而来关照老朋友,乔慕席跟他击掌再握,爽朗大笑道,“老兄,你把儿子养的很好,够结实!”
陆元帅谦虚一摆手,哈哈一笑,抬手又往陆流云的后背拍了两巴掌,差点把儿子喉咙里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香槟酒给拍出来。
倒霉儿子连番遭了伯伯跟爸爸的猛拍,当即找了个借口溜到角落里当背景墙,轻易不肯再出来招摇,生怕再来个舅舅叔叔把他好端端地拍出内伤。
“小朱,看到周先生了吗?”陆流云独自待在角落里如坐针毡,看到朱副官从眼前经过,连忙把人拦下来问道。
“今天军需处的老徐中午过来的时候,把周先生叫出去钓鱼了,应该还要等一会儿才来。”朱副官看了看手表,再看了看陆流云,马上把话打了个弯,“不过……也快了吧。”
他俩把话说完后,周衡西刚好跟老徐把车开到了大门口。
周衡西踩着楼梯匆匆忙忙往上赶,没顾得上看路,一下子跟从包间走出来的聂金宸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是长手长脚的大个子,聂金宸的分量还要更重些,周衡西亏得后面有个老徐一撑,这才扶着楼梯把儿站稳了脚跟。聂金宸没他的好运气,脸上已经喝出了三分醉意,再加上一撞,立刻”哐当”一声撞到了走廊的油画上。
“这位先生,你没事吧?”周衡西把踉跄跌倒的聂金宸从地上拉起来,后者眼冒金星了一阵,反倒把脑子给摔清醒了。
“我不用人扶。”聂金宸晃了晃脑袋,挣开他的手,踩着皮鞋“咚咚咚”地跑下了楼,把周衡西跟老徐晾在原地面面相觑。
“诶,你说这小子的模样身板,瞧着可真跟大帅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丢像。”老徐一只手托着下巴,站在楼梯口遥望着聂金宸的高大背影觉得似曾相识。
“你这家伙一边拖着周先生跟你落单,一边忙着给我出门认亲兄弟,够忙啊。”陆流云单手插兜从楼梯上走下来,空着的另一只手指着老徐打趣道。
他跟陆元帅身边的这帮老部下,打小起就泼皮惯了,互相开起玩笑来没上没下的,很有种忘年交的情谊在里面。
“那还不乐意,现在多个大哥,以后多个嫂子,后面再给你生个小侄子,家里得多热闹啊。”老徐嘻着脸跟他插科打诨,也是完全没把对方大帅儿子的身份往心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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