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国强眼中是骄傲的,他没有阻止,他想,年轻大概如此,或许没有深思熟虑,但却简单直接,纯粹的不掺杂任何世故,喜欢就是喜欢,不管是男是女,就得在一起。
他可能被自己的孙子洗脑了,但他此时此刻,就是觉得挺好。
王桂珍平均半个月去一次理发店,就算不做头发,也得去保养护理,发型师见得多,剪刀“咔嚓咔嚓”挥得有模有样,四十分钟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把云乐脖子里的碎头发清理干净,又把被单解开,弯下腰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扭,满意地点点头,说:“去吧,让他们瞧瞧。”
云乐站起来说了声谢谢,他不知道剪过头发的自己什么样,以前不在乎,也没人在乎,可这回他冲着闻野,每走一步都觉得内心忐忑,他开始像个正常人了,开始在乎美丑,开始担心,会不会不好看。
王桂珍喊了声老伴儿,让他去拿扫把,自己回屋洗手,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阳光洒遍院子里的每个角落,树杈稀疏
,光影打在仿古的红褐色窗棂上,侵了雪水松了土的地砖里爬出一只黑皮蝈蝈,它和云乐一起出发,跑着蹦着,像是他高高悬起又“扑通扑通”用力作响的心,蝈蝈跳到了闻野的运动鞋上,扒着鞋带玩了一会儿,又钻到不远处的花盆里,云乐停下来,仰着头问他:“头发,好看吗?”
他顶着细碎的短发,利落清爽,太阳底下还泛着淡淡的栗色,估计从小营养不良,头发又软又细,闻野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他,云乐又问:“不好看吗?”
“好看。”闻野突然抬起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搂在怀里,小声的说,生怕被人发现似的,“不得了,原来我家乐乐这么好看,得想个办法,藏起来。”
云乐侧着耳朵听,认真地想了想,像个小猪似的主动往他怀里扎。
闻野垂着眼问:“怎么了?”
云乐的鼻子抵在他的毛衣上,闷闷地说:“藏好了。”
第33章
这座看起来平凡的四合院里,充满了闻野的幼年回忆,那几年父母各个方面都处在上升期,他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里读完了幼儿园。
两人帮着闻国强扫了地,又把椅子靠在枣树旁,一起去了厨房,虽然房子和大部分装饰走得古典范儿,但厨房里的器具却极为现代,微波炉烤箱洗碗机,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全都准备着,王桂珍系上围裙研究菜谱,她基本不下厨,平时都是闻国强做,也没有特别的原因,单纯因为闻国强做饭好吃,但是闻野今天过来,她就忍不住想露一手,哪怕就是盘西红柿炒鸡蛋,她也得在桌上占个一席之位,非得让孙子亲口夸两句才舒心,两个孩子想要帮忙,全被她轰了出去。
“你们俩要是没事,就把树上的枣给晃下来,一天天走树底下跟下冰雹似的,上回愣是给我脑袋砸了包。”闻国强说着进了厨房,他不放心,生怕老伴儿做着做着把厨房给点了,厨艺这个事儿还真不是勤能补拙的,主要得靠天份,王桂珍这辈子是做不好饭了,也就能当好他的媳妇。
“你脑袋是纸糊的啊?”王桂珍扒开他的头发左看右看,别说是包,连个红疙瘩都没看见,随手拍了他一下,嫌他说话夸大没边儿。
云乐怔怔看着,他从来不知道,夫妻之间,竟然可以这样相处,童年的记忆深处都是云锦鹏的怒吼和段菲歇斯底里的哭喊,他胆怯的缩在沙发上,捂着耳朵,不敢出声,万一发生声音,就会被迁怒着卷入战争的旋涡,他也有爷爷奶奶,毕竟云锦鹏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可仅仅见过一次,他们当云乐是空气,冷漠的还不如街上遇到的陌生人,那一次见面,爷爷奶奶是为了和云锦鹏切断了联系,儿子都不要了,还要什么孙子?
很长一段时间,云乐都以为所有人的父母长辈,全是这样的相处,但只要他乖乖听话,总会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他太高看自己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他顶多算一个拖了段菲七年的拖油瓶。
今天没有风,枣树上的红坠子挂得稳稳当当,闻野仰着头说:“这颗树是我小时候种的,植树节,学校给每个人发了一颗小树苗,我从学校扛回来,跟爷爷一起刨了坑栽进去,后来它长大了,我就常常爬到树上摘枣吃。”他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每一幅画面都活灵活现的,“你知道韩宸吗?”
云乐说:“是咖啡店的老板。”
“对,就是他。”闻野说:“那年我已经跟父母去了国外,假期回来时,正好树上的枣半青不红,韩宸过来找我,眼馋了,跃跃欲试的想要爬到树上尝鲜,但他知道树上有毛毛虫,怂恿我去,我回屋穿上了雨衣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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