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一忍住想哭的欲望,恭喜了她。
妈妈没听出来什么,还在电话那边继续说:“你要想去哪里玩就去,看你天天闷着,也不知道出去转转。”她感叹了一声:“妈妈找新工作还是挺容易的,家里边还有钱,你不用担心。”
戴一心想,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你早一点说我就不用去翻译稿子,就不会遇见容平。
他感觉周围高层像是冷冰冰的栅栏,扭曲着把自己关在这里,不得动弹。
妈妈还在那边兴奋地讲着新工作。
但他只是平静地对着话筒说:“我要上课了,拜拜。”
窒息,大脑一片混乱,仿佛溺在了水里,最后还是交感神经兴奋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心里有个声音说:去洗澡,洗个澡就好了。戴一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睡着。
梦里的他站在了电梯门前,等着电梯的到来。
戴一看着自己走进电梯,和容平一起去吃饭,吃到一半起身去卫生间。
等到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视角就变了,变成坐在椅子上和容平面对面,端起了酒杯。
容平一饮而尽。
戴一盯着那杯酒,旋转的泡沫像一个支离破碎的梦,他心里大喊着不能喝,不能喝!但是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与其说是身体,不如唤其为束缚的牢笼。
他的这杯已经见了底。
接下来就是画面一转,是容平大汗淋漓的一张脸,从上方俯视着。
戴一终于挥出了拳,将他掀翻在地,打得支离破碎,但是没有用,下一刻那张脸又汇聚在了上方。
梦里的容平张牙舞爪,铁青着脸,嘴里说着下流的话。
戴一咬咬牙,又挥出了拳头。
打了一千次,一万次,他数不清了,但是没有停手。
大约凌晨两点多钟,他醒了,摸了摸湿漉漉的枕头,原来还是哭了。
摸了摸床边,kindle正在充电,他翻开《白夜行》接着看。
书里面有个小女孩也遭到性侵犯,然后不敢躺在床上睡觉,女主为了帮助她克服恐惧,自己压在了她的身上说:“如果害怕就想成是我,想成是我压着你就不会害怕了。”
戴一清醒着哭了。
他既愤怒又害怕,而且还厌恶着害怕的懦弱的自己。
要怎么办才好。
对了,如果把这个人想成是裴单的话——他闭上眼睛躺下去,裴单压在身上静静地抱着自己,他不会乱动,就像一个港湾,平静和煦的港湾。
他一觉睡到了天亮,没有再做噩梦。
他自救了。
戴一坐在床铺上低头,就像乱世佳人结尾时,斯嘉丽对自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他对自己说:“戴一,你是勇敢的人,你不会害怕困难。”
这段不堪的回忆压进了心底,
成了一块疤,再也不会揭开。
没过两天,裴单约他一起去海洋馆玩。
两个人顶着大太阳到了馆里,热腾腾的一身汗被空调的冷风吹散,舒服极了。
他们并排走在馆里,手背擦过手背,穿过长长的走廊,有带着夜光的水母,有桥下张着嘴的鲨鱼,还有五光十色的海底通道,到虎鲸馆的时候,戴一抓住了旁边又一次蹭过的手。
裴单没有躲,而是轻轻的反握住:“我最喜欢虎鲸了。”
两个人吃午饭的时候,松开了手。
裴单问:“要不要去看动物表演。”
戴一摇了摇头:“听说动物表演挺残忍的,咱们别去了。”
“我知道,我从来不看。”裴单罕见地急着解释了一下:“但是如果是给你表演的话,我觉得可以。
“可能是我太唐突了,抱歉吓到你。
“我想把所有东西都给你,不论好的坏的,而且我还想从你那里得到所有,不论好的坏的。
“但是每次我想试探你一步,你就躲开了。
“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机会,向我展示你。”
戴一听到他说出来这么一大段话,有些惊奇,原来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餐桌静了,两个人都是欲言又止。
但是又谁都没有说。
戴一回去之后窝在被子里揉脑袋。
寝室长风风火火地走进来,说:“咱们学校举办了一个征文比赛,题目为改革开放七十周年,每个人都得交一份,题材不限。”
玩游戏的室友摘下耳机:“那得咋写啊?”
“爱咋写就咋写呗,反正匿名,凑个数就行。”
戴一想了想,打开电脑,拿出键盘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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