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嫣望着细细的皮革带,重新握起电话,笑道,“不过我就喜欢你胆子小。”
吴庸不知道怎么回陆修嫣的话——他从以前起就不太会应付陆修嫣。
他只能沉默。
陆修嫣听着听筒里的杂音,觉得有些无趣。
但是只要想到老猫咪是怎么低垂着头、不自觉地露出难过的表情的样子,她一下子又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隔了很久,就在她耐心即将耗尽,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对面却响起了吴庸带着鼻音的嘶哑的声音。
像是一片叶子和冰块碰撞后发出的声音。
“你回来了——”像是在抱怨,“为什么不来找我?”
陆修嫣一时怔住了。
吴庸却看不到她的愣神,只是隔着电话,追问,“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
似乎还有些生气。
陆修嫣垂下眼睑,说:“我想你不该是这个口气。”
吴庸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蛮腔的愤怒在陆修嫣轻飘飘的话语中转化成一种难言的委屈。
他有些迟疑道,“你、你是不是……”
“……不要我了?”
陆修嫣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皮带子啪嗒一声落到地上,褐色和黑色展开成一道失落的粗线。
“闭嘴。”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说道。
吴庸颓然地坐在马桶盖上,握着手机的手攥得紧,却好似攥着沙,心里满是握不住抓不到的怅然,
他心下暗骂自己年纪大了泛酸,又觉得自己实在不争气,对着陆修嫣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还对着人一姑娘说些仿若撒娇一样的蠢话来。
但那人又不是一般的姑娘——那可是陆修嫣——陆修嫣该是不会被他酸到的,大概只会觉得他胆小到胡言乱语,抑或是怀疑他年纪大了、人也便傻了尽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这样想也好,至少给他留了点脸面,让他还能勉强在人前撑着腰、不至于腿软倒下去。
不至于又像当年,跪在他的小女孩的跟前,看着她白色长袜上的细碎花边,不知羞耻地、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不要走。
不至于那样。
赵歧言上了课没有直接回家,他去超市买了半只蜜汁烤鸡,又绕路去药店买了几盒退烧药,去了吴庸家。
他对去吴庸家的路可以说是轻车熟路,等走到门口,按了几遍门铃没人应,便又跟自己家一样,弯了腰从门前的大红花地毯下摸出一把钥匙来开了门。
进了门换了鞋,他也不急着找人,摘了包,药放在桌上,把烤鸡装了盘放在微波炉里定了个时。
做完这些他才擦了擦手,慢悠悠往卧室走,拖长音调喊,
“吴叔——”
没人应他,他径直走过去,门也没关,吴庸站在一人高的镜子跟前,旁边的衣柜大打开,一水儿的西装大衣。
吴庸很认真地在试领带,头也不回,问,“言言,你觉得哪条好看?”
赵歧言抱着手臂靠门站着,瞥了眼吴庸手上两条花花绿绿的领带,道,“左边的吧。”
“真的吗?好看些吗?”
“比旁边那条好一点,”赵歧言皱眉看向他身后一堆被试过的衣服,走过去随意捡起一两件看了看,道,“这么骚包?您这是又要重拾老本行下海了吗?”
吴庸一惊:“怎么,显得我很不正经吗?”
“有一点。”
“可我明明穿得很严实一点肉都没漏!”
赵歧言面无表情地往床上一坐,皱眉道,“谁告诉你穿得多就正经了?”
半个小时后,吴庸有些不安地站在镜子前理领带。
“……言言,这、这样好好吗?”
赵歧言抱着个小匣子给他找领带夹,头也不抬:“怎么不好了?比你那些骚包的花花绿绿的夏威夷大叔风好多了。”
他随手翻了翻,挑出一个带细波纹的银色领带夹扔给他。
吴庸有些不习惯地把领带夹扣了上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老实说有点像我以前的工作服。”
“是吗?”
吴庸老实道:“但我其实记不住那套工作服具体长什么样了,我一上班就脱了。”
“呵。”
吴庸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因为会所全天候开空调很热,喝酒的时候又很容易出汗所以才脱了的。”
“不用解释的,吴叔,”赵歧言又从床头的匣子里扒拉出一块大金表往吴庸手腕上比划,义正言辞道,“狗不嫌母丑,儿不嫌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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