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的东西是在放在最里面那块,除非是有人动过了……这么想着,他就看到了费川送他的那架白鹰巡洋舰模型,单独占据了一大片空地,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漂亮的金属光泽。
壁柜里堆满了他的旧物:淘汰了的电子产品、高中的课本笔记本、得过的奖状奖杯和来不及拼装的模型等等等等。
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他蹲下来,从柜子的最下层拖出三个纸箱,用美工刀割断外面贴着的胶带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检查。
前两个箱子里都没有他要的东西,到第三个的时候他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他从德国带回来的东西除了楼上的那些剩下的基本都在这几个箱子里,找不到的话就说明是真的不在。
最后那个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学士服,他将这团东西拿开以后就看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扁平金属盒。
看到盒子的一瞬间他心里浮现出“找到了”三个大字,登时如释重负地跌坐在地上。他找了这么半天的盒子里仅装着一块边缘泛黄的素色手帕,上头斑驳的陈年血迹变成了近似于深黑的颜色。
这就够了,这样他就凑齐了通往真相大门的几把关键钥匙。
确定他和罗弈关系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亲子鉴定需要双方dna,他自己的好说,上哪弄到罗弈的dna就成了最大的难题:罗弈的房间他进不去,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卡在取证步的他暂且搁置了这一方案,直到今天晚上,聂郗成问他今年生日有什么打算没有,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极其模糊的念头。
和罗弈生活的这么多年里,他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罗弈也不会特地给他过生日,只除了那么一次,那就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那一年的生日他是和罗弈一起过的——那个月罗弈正巧在德国谈生意,想起来快到他生日了,就顺道跟费川去看望了他一趟。
见面时候他注意到罗弈身上打着绷带,这是他唯一一次看到罗弈受伤的样子,就禁不住多瞟了两眼。
“碰到一点小麻烦。”
留意到
他的目光,罗弈平静地说,却没有跟他具体解释到底是怎样的麻烦,而他自己肯定也是不敢去问的。
在餐桌上,因为尴尬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他恨不得把头埋进盘子里,紧接着就听到罗弈又说,“把头抬起来,我请人教你餐桌礼仪不是为了让你在我面前做鸵鸟的。”
“对不起。”
他们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送他回公寓的路上罗弈口中的“小麻烦”又找上了他们。
只要在罗弈身边生活就一定会碰到这样的事,他从最初的惶恐慢慢变得麻木镇定,就在他这样想的同时,他的余光瞥见罗弈脱掉了外套,露出底下被血染红的衬衣。
罗弈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用手按住血就顺着指缝淅淅沥沥地往下淌,他看了一会,最后谨慎地取出手帕递了过去。
“用这个吧。”
罗弈瞥了他一眼,接过手帕覆在伤口上,很快素色的手帕也被染红了。
外面枪林弹雨,而防弹加固的车里静默笼罩着他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外面重新变得安静,他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他忽然听见罗弈的声音。
“谢谢。”
他愣愣地看着这个人,可罗弈没再跟他说话,扭头看向朝他们过来的费川。
“你们没事……易淮,你看着罗总,我马上回来。”
费川面色凝重地看了他们三秒,转头就去后面拿来急救箱给罗弈做应急处理——他虽然书没读多少,但这些事情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能医院里的有些护士都不如他熟练。
座位底下有个暗格,暗格里是一把上好了膛的手枪,费川的意思是只要来的人不是他就立刻开枪。
“喏,这个还给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得先送罗弈去医院,路上费川冷不丁递过来一样东西。是那条给罗弈包扎伤口的手帕,想到明天还要交论文,易淮心烦得厉害,就这么把血迹斑斑的手帕塞进了大衣口袋,然后忘到了脑后。
半个月以后他再想起这件大衣,口袋里手帕上的血迹早就干透了,硬硬的仿佛结了一层壳。这种洗不干净的手帕本来是要扔掉的,结果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留了下来,还特地找了个盒子来装,最后在回国以前顺手放进了打包的行李里。
“谁在里面?”
安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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