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的惊慌不是没有道理的——温繁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贺章收了他的好处结果转头就把他给卖了,温繁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一面安慰贺章要他不要太过害怕,一面派人把贺章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半个月里换了六次住址,六道口这栋居民楼就是其中一处安全屋。
他该说真不愧是温繁吗?遗产分配结果已成定论,媒体那边热度逐渐降低,早上跟聂郗成分开的时候他就想着近期会有大动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半天时间都没到就出事了。
忽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发信人是他的贴
身保镖之一,整条信息只有“办妥了”三个字。
看着这唯一的好消息,易淮叹了口气,想着待会要怎么跟助理说他下午要本月第三次早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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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到五点通常娱乐会所一天里最冷清的时段。
送走了寻欢作乐到上午的最后一批客人,负责人开始督促保洁阿姨做客房包厢的清洁,提前为晚上的营业做好准备。
易淮进门后报了陈叔的名字,负责人核实无误以后递给他一张卡片,“人在八楼。”
“谢谢。”
易淮将磁卡收进口袋,转身带着保镖进到电梯里。
这栋外边看着其貌不扬的建筑内里其实是荣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上到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下至乳白色的大理石地砖,没有一处不透着奢靡,反倒是衣着简便神色平淡的易淮和周遭的环境极其格格不入。
即便不在营业时间,一路上他们都没看到一个人影,真正把隐私保护做到了极致。
易淮用磁卡刷开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往前走是柔软得连脚背都要陷进去的羊毛地毯。
“贺律师,醒着吗?”
没有回应。
他按下前厅墙上的开关,灯光亮起的一刹那,房间深处就传来男人嘶哑的喘息。
“谁?”单这么一个字就能听出说话的人的精神状况在崩溃边缘。
易淮知道不能再逼他了,把保镖们留在了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贺律师,是我,易淮。”
“是……是你啊。”
卧室床上鼓着一个大包,许久以后被子掀开一角,露出个中年男人的脑袋。
贺章的脸色憔悴得可怕,哪怕是如此黯淡的光照都能看出那颜色透着灰败,他惊恐地看着易淮,那目光x光似的,仿佛要看穿这是不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除了我还能是谁?”
易淮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在床边上,响动使得贺章又是浑身一颤。
“早上……?”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的脑子都快要转不动了,光这么点东西都要绕好几个弯才能反应过来。
早上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从被子强行里拖出来,蒙着眼睛送到这个地方,整个过程里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耐心都在漫长的等待中被一点点消磨。
“是我的人,我临时觉得不安全就让人给你换了个地方。那会时间紧迫,没办法跟你说得太清楚,是我的不对。”易淮拉开椅子坐下,微笑着指指那个牛皮纸档案袋,“不打开看看吗?”
贺章畏畏缩缩地从床上趴下来,拿起档案袋犹犹豫豫地撕开看。
里面装着机票和包括护照在内等必须证件,贺章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把这几样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真的吗?”
上一刻他还在等待命运的发落,现在就等来了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要不是护照本的皮革质感太过真实,他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当然是真的,用了我们罗总的关系怎么可能是假的。难道你要我掐你一下?”
“你……掐我一下,我怕。”
易淮将他手臂反剪到身后,看他疼得哇哇大叫,无奈地问,“这样信了吗?”
“信了信了。”手臂越疼贺章就越高兴,他癫狂地把护照摸了又摸,就差没亲上两口。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了。
易淮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是时候打断了他的狂喜,“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突然肯放你走了?贺律师,来看看这个。”
他把自己手机递给贺章,页面停留在他中午看过的地方,贺章看了一眼就又开始发抖。
要说这世上还有人比易淮更熟悉那栋烧着的楼房,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贺章了。他一瞬间就认出这是自己栖身的那栋旧居民楼,脸色好不容易有的那点血色又唰地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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