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区这一带都不太
好打车,所以易淮去车库取了车。一路上他都在小心地观察后视镜,确保没有人跟着他。
他的反追踪技术是罗弈专门请人教的——罗弈说既然要在罗家做事这些都是必备的技能。和别的许多事情一样,他本人的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成果能否让罗弈满意。
包括堵车的时间在内,路上大约花了一个钟头。差不多到地方,他将车停在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然后下车徒步走完剩下的一小段路。
睢安区博古胡同,这就是他上午的目的地。
到这个点,太阳升了起来,连带着气温逐渐升高,可巷子里很阴凉,一半是巷口绿植一半是狭窄阴暗的功劳。
这条巷子是荣城最负盛名的古董文玩市场,起源可追溯到几百年前,因为最初只做书画生意得名,不过能发展到如今这般规模还是和商人们积极拓宽营业范围脱不开关系。
如今的博古胡同什么生意都做,合法的不合法的,只要有足够的钱和门路就能如愿。
他要找的是进巷子以后左边第四家店,外观颇不起眼的三层楼房,黑木匾额上写着太古斋三个大字。
进去以后,易淮发现里边的装潢比他想得要简朴许多:宽敞的大堂被冷冰冰的灯光照得亮如白昼,两侧黑木架子上摆着彩釉瓷器和玉雕大白菜,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
“有预约吗?”
从内室出来接待的是个肤色很深的男人,五官深邃如刀刻,应该有东南亚那边的血统。他看起来不太年轻,短短的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在眯眼的时候结成一束,但精神气很足,像一头警觉的雄狮。
“抱歉,我没有预约……”见这男人不耐地扬起眉,仿佛在说没事快滚,易淮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摆在黄梨木柜台上轻轻地推了过去,“但我有这个。”
“今天不接散客。”男人对他拿出来的东西十分轻蔑,连看都不想看,“小朋友,这里卖的不是你这样刚毕业大学生能买得起的东西。”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先看再说话。”
见易淮坚持,这男人瞪了他十多秒钟,不太情愿地拿起那样东西,“看了你就能滚了……”等他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以后,他的脸色登时变了,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易淮和那样东西之间来回,“你想要什么?”
“我要见你们老板陈子健,我知道他在,我要是预约的话他肯定会提前跑路,所以只能这样突然来访了。”
易淮交给他的不是别的,是一把匕首,软皮革制成的鞘很有些年份了,边缘磨损得很厉害,上边歪歪扭扭地绣着陈子建三个字,一旦拔出来,雪亮的刀刃还是锋利如往昔,看得出来得到它的人有好好保养爱护它。这是当初被送到罗家以前,陪着他的那个人悄悄塞给他的,他保存了整整十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想,给他这份临别赠礼是为了让他在痛苦的时候能够结束自己的性命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让陈叔失望了,因为哪怕是最痛苦的时刻他都没有想过要死。
只有活着才能够再见到那个人啊。
这男人一直盯着这把匕首不说话,像在鉴别它的真伪。
“是真的,这种东西谁会刻意去仿制。”易淮等不了太久,他只有一上午的时间,“是你们老板的匕首,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上去问他本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想带他上去。
难道上面有什么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在这里等你们老板下来也可以。”
“算了,我相信是真的。”男人看够了将匕首交还给他,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跟上,“跟我来。“
·
二楼贵宾室前边,男人敲了敲门,“老陈,我能进来吗?有客人要找你。”
过了会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进来,门没锁。”
男人推开门,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易淮被呛得咳嗽起来。
“啧。”男人看他咳得撕心裂肺,口气带了几分嘲讽与无可奈何,“你是女人吗?连点点烟味都受不了,真是脆弱。”
易淮想要反驳,一张口又吸进一团烟雾,咳得白皙的脸颊都带上了病态的潮红。
“周容,我记得上午是没有客人的。”
“这个比较特殊。”周容痞笑着把手插进裤兜里,“你咳完了没有?真是的,这可不是我浪费你时间,是你自己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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