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碰到这种事应该会道谢,可偏偏聂郗成不是一般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人敲骨吸髓的本性——要从他这里得到一分,你起码要付出十分。上一次他失去了易淮,这一次呢……
“你想得到什么?”
罗弈笑眯眯地望着他,“没什么,我就想跟你做个交易。不过我时间比较紧,希望你能快点回答。”
在罗弈口中希望某人做某事和一定要做到是同一个意思,他点了点腕表表盘,“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为什么。”
聂郗成说出这句话时五分钟时限已经过了大半。
“人越多就能把水搅得越浑,温家是个大猎物,而我刚好需要一个合适的同伙。”
对于罗弈抛出的橄榄枝他毫不心动。
只有温志诚这种蠢货才会被一点蝇头小利蒙了眼,看不见底下包藏的巨大祸心。
“先说你的条件。”
他都做好了罗弈会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罗弈思忖片刻就应了,“好吧,先说我的。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易淮不能再出事,起码不能死在我前面。你也发现了,他活得很不健康对吧?谁对他好一点就恨不得为那个人去死,我纠正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把这种坏习惯从他身上连根拔去,所以只能从源头这边下手了。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心血,要是他死了我岂不是很亏?”他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胸口,“我本质上来说还是个生意人,很讲究收支平衡的。”
“就这样?”
事先想了许多丧权辱国条约的聂郗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不然还能怎么样?我又不缺钱,要害你的话也不用那样费心神地给你作假证了。”罗弈嗤笑一声,“其实他和我之间没有那么多你以为的深仇大恨,毕竟他是我……”
“毕竟什么?”
他凑到聂郗成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聂郗成瞳孔紧缩了一下。
“记得保密。”
·
傍晚时分外面果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气预报说这雨会持续超过三天时间,请各位市民做好出行规划。
“梅雨季节都快过了,真晦气,一下雨身上就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费川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翘起腿玩手机,玩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间,“安妈什么时候把饭送来?罗总别不是把我这个倒霉保镖给忘了吧,唉。”
这边他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警觉地回过头就看到十分惊险的一幕。
一直毫无知觉躺着的人浑然不知自己正输着液,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要坐起来。看着针头下一秒就要穿破那层薄薄的皮肤透出来,费川心惊肉跳地过去把人按住,“连着仪器呢,别动,就这么躺着,有点晕是很正常的,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叫医生来。乖,躺回去,别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易淮的视线往旁边挪了下,除了点滴其他仪器正有条不紊地运作。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吗?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微弱的气声。
“等等,你刚说话了?说了什么?”
照顾到脑震荡病人畏惧强光这点,病房内没有开灯,饶是学过唇语的费川也不得不凑近才能分辨出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怎么了。”易淮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呃,检测结果是脑震荡,没有颅底骨折和……和那什么来着?算了太复杂了我说不清楚,你想知道等好了自己看病历去。”费川挠了挠头,“考虑到你送过来都快不行了,医生怕还有其它并发症,至少需要留院观察24小时,之后三四个月内按时来医院进行复诊……差不多就是这样。”
“是这样吗?”
“是的。看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费川被他这样看得有点发毛,想了一圈想到最有可能的原因,“你别不是饿了?饿了也得忍着,医生给你开了营养针,明天再吃。”
易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以后,费川清清楚楚地在里边看到了一丝鄙夷。
他本来想发火,火气冒到一半又兀自安慰自己跟个躺床上话都说不利索的病人计较什么,硬生生憋出个和善的笑,虽然本人浑然不知这笑活像狼外婆给人拜年,“嗯,今天就放你一马……你不是难受吗?难受就睡会儿,我在旁边给你守着。”
“我有话想问你。”
“明天再问。”
“现在。”易淮不依不饶,“拜托了。”
见那双眼睛迟迟不肯闭上,费川叹了口气,算是服软了,“现在听我说话头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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