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叔叔和江阿姨说他们一直在找她,让他不要担心,可他心底某个角落在说,她被那个人找到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要害怕,就算阿姨不在了,我也会保护你。”聂郗成以为他是单纯的害怕,把他揽得更近,近得都能听到一下下的心跳声,“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掌很温暖,让他渐渐地又有了睡意。他闭上眼睛,倾听这个人均匀的呼吸声,这令他不再恐惧不再惶然。
——我也会保护你的,哪怕我的力量微不足道,我也会试着去保护你。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任何噩梦,安稳地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在餐桌上江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如同早已看穿一切,“和好了吗?”
易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那边聂郗成下楼的时候还在换校服,高中校服是最常见的衬衣长裤,然而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挺拔帅气。他随便扣了几颗扣子,小半边胸膛都露在外面就不管了,拿起一边他和易淮的书包,“差不多吧,该走了。”
这边易淮吃东西的速度不快,看到他要走了就拼命地把东西往嘴里塞。
注意到他被噎得要翻白眼,聂郗成赶忙端了杯牛奶过去给他顺气,“算了,你慢慢吃,我等你就是了。”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易淮看着挂钟上的时间,“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又不是第一次。”聂郗成拉开餐桌椅子坐下,“要我说,早读这种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妈你瞪我做什么?”
“臭小子,小心你爸爸回来揍你。”江雪抬起手掌装作要打他,中途自己先笑场了,“算了,看在易淮的份上今天就让你迟到吧,但是下不为例。”
·
——不要离开我。
易淮睁开眼睛,他的心跳得很快。我是谁?我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诸如此类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脑海。
温柔静谧的夜色将他团团围住,在这近乎溺水的黑暗中,他逐渐回想起所有事情的经过。
我叫易淮,那个人是聂郗成。我是为了这个而活着的。我是为了这些人而活着的。
“聂郗成……”他慌忙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电话早就挂断了。
通话记录长达两个半小时,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挂断的还是那边的人主动挂掉的。失望和懊丧一起涌上心头,他迟疑了很久都没有回拨过去。回拨过去他们能说什么,是他自己睡着了让这大好的机会白白流失,是他……
“我能进来吗?”
他这才注意到有人在外面的走廊上,听声音应该是安妈。
“我能进来吗?”
安妈又问了一遍,他嘶哑地说了句进来。
她的脚步很轻,要不是周遭太过安静,这点细微的声音基本上可以忽略,她像一片游魂一样飘到他的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怪不得他浑身发冷,手脚都使不上力气,原来是发烧了。
“是吗?”他疲倦地卷起被子侧过身,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模样展露在她面前,“过一会就好了。”
“不舒服的话怎么不告诉我呢?”
应该是关心他的意思,他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警觉得连汗毛都要竖起来。
现在房间里除了他和安妈就没有别人,就算是负责保护他的保镖也得照规矩在附近的房间待命。换句话说,他和安妈正在独处。
安妈是在罗家做了几十年的老佣人,从二十几岁的花样年华一直到如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光阴都毫无怨言地奉献给了这个家庭。
她做过罗冠英的乳娘,亲手照看过刚出生的罗弈,她没有子女和其他亲人,由她抚养长大罗家父子就是她生命中最亲密的那两人,罗弈曾亲口说过,如果让他选的话
他宁可让安妈做他的外祖母。
至于罗弈真正的外祖父母……连易淮都知道他和自己母亲那边的关系十分紧张,紧张到见面没有你死我活就能算是融洽了。
“我不想麻烦您,我没事,您回去休息吧。”
安妈不喜欢他,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起他就看出来了。
除了一无所知的安德烈,这个家里有谁会喜欢他呢?谁会喜欢害死这家主人凶手的儿子呢?
就算安妈从没把这份厌恶表现出来,他还是害怕对上她的眼睛,生怕在其中看见怨毒和仇恨。
“罗弈让我照顾好你。”
量完了他的体温,安妈还是没有收回手,粗糙枯瘦的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脸颊和耳根,最后落到了他的脖子。
52书库推荐浏览: 泠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