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净从书山题海中抬起头:“我只是帮你抄一份答案而已,咱们的卷子都一样的你不知道吗?”
咦?洛鸣山顿了顿,把自己的卷子又放回到了何净的桌子上,去厨房刷烤箱和菜锅了。
何净很享受一个人的时光,在这段时间他可以一个人做尽自己喜欢的事。
而他的独处其实是很平淡无聊的,要么是读些书,要么是天马行空地任思维乱跑想到什么是什么,要么是心血来潮下研墨备纸写上一幅字作出一幅画。
安静而平和。
不久之前,他的假期十有八九还是窝在家里一个人度过的,剩下的十之一二有时是王窈有时是洛鸣山,他们在实在看不下去后会把他强行拖出去,好让他不在家中瘫出病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能融入人群,不再把外出当作一种累赘,开始越来越不习惯心灵上的孤单。
好像是自从认识李祺之后。
李祺仿佛照进黑暗卧室的一束光,直截了当的点亮他的生活,用毫无阴霾照亮他的死气沉沉。
在此之前,何净从来不敢奢望自己也会有被人这么关照的一天。
何其有幸。
竹屋的屋檐很长,以至于积雨不会落到房屋附近导致受潮,从屋内正门走出去还有一米宽的走廊台,直通整个横面。
这两天雨时骤时缓地不断落下,有时雨小李祺何净就撑一把伞在农庄里乱逛,有时雨大他们二人就坐在走廊台的垫子上,何净用铅笔和白纸随手涂鸦雨景,李祺则在一边一首首地弹着改编的抒情版流行歌曲,合着雨声小声哼唱。
他们时常能这样一坐一整个下午,期间或是王窈或是袁沁悦由洛鸣山撑着伞一同前来给他们送水果拼盘或是午后甜点的时候才有两句交谈,别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这么高山流水地各忙各的,没有一句语言交流,心里的周围的空气却全都是对方。
王窈从厨房出来,远远看见的就是这两人坐在一起各忙各的,竟然有些不忍打扰这
一份美好恬淡,端着两份蛋糕有点为难。
李祺刚好一曲弹完,看见踌躇的王窈,轻声放下琴,蹑手蹑脚地穿上鞋走到这边来找她。
“怎么不过去?”李祺一手撑伞,一手接过托盘,“怕打扰你哥?”
王窈笑笑:“也算是吧,不是更怕打扰你们。我从来没见我哥这副样子。”
李祺看了眼专心致志在白纸上涂涂抹抹的何净,他周身都沐浴着一种柔和的光,无论是在这光里的人还是看他的人,都极为舒服。
“温柔?慈祥?……”王窈一练换了几个词都觉得不对劲,“我说不上来,就觉得他这么多年的漂浮激荡终于沉寂了下来。”
王窈期待地看着李祺:“你能感觉到的吧?”
“我能。”李祺撑着伞往回走。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何净与张雎安,分明是毫不相同的人。
他一开始以为何净与张雎安相同,都是九天高山的皑皑白雪,可随着越来越了解和认识,他才知道何净更是人世间看尽浮沉游荡的青松,任尔东西南北狂风吹,我自有我不拔坚韧的固执岿然屹立。
同时他也是孤寂的。
这种孤寂冲散了他所有人世间的人情和少年幻想,使他只为自己言哭笑不予冷暖赠他人,也使他埋藏起了自己在这个年纪应有的狂傲。但他的心性又很简单,纵使这世界玲珑八面,但他也只有非黑即白的简单定论。
张雎安却不这样,他有着与外表所不符的能够洞察尔虞我诈的双眼,并且以温柔和煦为主刀枪棍棒暗中对之,明柔实刚。
他之前确实很欣赏张雎安那种不轻易与人为敌这种剔透的性格,但越到如今他越喜欢何净这样懒得理你的直接蔑视,时常能杀人于无形,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祺回到屋檐下,转身去屋里冲了杯花茶,往何净的杯子里少添了颗冰糖多挤了两滴柠檬汁。
“歇会儿吧。”
李祺把蛋糕与花茶放过去,何净果然收起了自己正到了紧要关头的画,垂着眼睫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花茶啜上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画烦了?”何净回味了一下入口清爽的微酸,刚还冲淡了心里的烦躁。
李祺再把蛋糕递过去:“看你画了十分钟的屋檐了,光上面的梁就换了好多种。”
“不光你在偷看我,我也注意到一件事。”何净调皮地眨眨眼,万千黑白在他这一举动中有了颜色,“我猜你不太想回去,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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