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在播裘严接受省电视台的专访——
“……我必须向公众道歉,作为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隐瞒犯罪记录既是对客户、对员工、对管理层的欺骗,也是对投资者和合伙人的欺骗。2004年,我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后,曾经有半年时间在蒙大拿州从事非法制酒、贩酒活动,被抓后蒙大拿州法院判了两年零一个月有期徒刑,最终服刑一年。这就是我在创立公司之前的事情。”
省台记者问:“您对这段经历有什么感受呢?”
裘严一直低着头:“我在服刑期一直反思自己的行为,不仅给自己带来了耻辱,也对家人朋友很不负责。我弟弟当时没有毕业,因为我入狱,他过了一段艰苦的日子,作为兄长没有照顾好他,反而带给了他负面影响,这是我的最后悔的。我深刻地认识到……”
覃子午啪地把电视关了,当场把遥控器摔得稀烂。
这稿子还不如他来写。首先我承认自己有错,然后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检讨,最后希望大家原谅我……balabala来来回回也就是这几句,还说得这么干巴巴的。
不就是想转移舆论注意力,给戴春城一个喘气的机会吗?那他自己呢?以后还要不要在国内生存?公司还要不要发展?裘平是不是也要低着头见人?
裘严在圈子里的评价本来就不高。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就是攀上了戴家这棵大树,即使裘氏这几年在科技板块风光无两,他的出身摆在那里,就不是所有圈子里的人都能接受。况且这不是什么风流韵事,是犯罪丑闻,他如果咬死了不认,仍然有危机公关的余地;一旦他认了,无疑强调了出身这个缺陷,以前只是个草根,现在是个犯过罪的草根,更加不会让人接受了。
如今戴春城被软禁,戴家肯定不会帮忙了。这时候肯伸出援助之手的,覃子午一下子还真的想不起来几个名字。恐怕更多的人只想避得远远的,这时候沾上姓裘的,难保不会惹一身腥。
整一天裘严
都没有回公司,覃子午联系不上。金燕说他没在家过夜,谁知道去哪里鬼混了。到第二天的下午值班秘书给焦头烂额的覃子午打电话,说裘总十分钟前出现在了办公室。
裘严的精神还算不错。他睡得很安稳,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用做,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一下子脑袋也清醒了,人也冷静了,早上还特地刮了个胡子,比在电视上的模样清爽干净。覃子午刚进来听到他在打电话——
“我只要张友桥一个电话,其他什么都不要……我知道……我保证和你们没有关系……他一个弹钢琴的能知道什么?就算回过头来算账,也不敢算到张家头上去……”
挂了电话,他招呼覃子午坐:“春城还好吧?”
覃子午不确定他是不是能理解现在的状况:“戴老爷子亲自出马,把人关在家里不放。”
裘严笑了笑:“也好,他不应该再掺和了,呆在家对他才好。”
“阿严,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覃子午看着好友:“你一认罪,阿平怎么办?公司怎么办?你就没有想过吗?我不是不赞同你帮他,但帮忙讲个方法。再折腾一回,你想过以后还能不能再重来?你也不是二十来岁的时候了,还能拼吗?”
裘严说:“你说的对,我知道。但是我欠他的太多了。”
“难道你赔进去,他会高兴吗?”
“那也总比他自己进去了好。”
覃子午气得想掀桌子,他在椅子面前踱步,值班秘书端着咖啡站在门口进来也不是,不进来也不是。裘严示意她放下咖啡离开,亲手把咖啡杯递过去。
“阿平能照顾好自己的。他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海外,作伪证的事情现在也澄清了,曹进的证词一公开负面影响就会消除的。公司留给他的那部分够他花下半辈子了,就是多养几个女人也绰绰有余。国内的事情总还有董事会把握着,现在也不是家天下的时代了,一个ceo而已,还不是随便换?都是职业经理人,差不多。”
现代企业和以家族血液为纽带的君主制最大的不同在于,少了谁组织都照常转。
董事长也好、总经理也好,都只是这个庞大组织里面的个体,缺了任何人,马上能有候补席位上来。即使创始人也不会特殊。放眼望去,能够长远发展的大型成熟现代企业,都要经历一代领导人的更迭。有的公司甚至会把创始人踢出局,以达到换血、为企业注入新生命力的目的。ibm在上个世纪就已经干出这种事了,哪还有人穿着一双铁鞋跳舞到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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