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我是你长嫂,按着咱们国内的规矩,你带人回来见我,那就是在走程序了。礼物没有,敬茶也没有,这餐饭还是我请你吃的,还不是不尊重我吗?你有没有把我这个长嫂放在眼里?”
裘平梗着脖子,竟然反驳不出一个字来。
戴春城继续训斥:“我看这姑娘是外国姑娘,她不懂规矩我理解,你哥平时也没教你吗?你们兄弟俩是不是都觉得我好糊弄,我这个便宜货随便娶进来充门面的是吧?”
他一顶一顶帽子压下来,说得裘平瞠目结舌,脸色发白。从前只有裘平骂他的份,从没有被训话的机会,久而久之裘平总以为他不敢说话,现在裘严也不在,又是这兄弟俩求着他,戴春城当然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再说,戴春城也没有说错,别说是国内的规矩,就是在国外,也没有带着女朋友两手空空回家的道理。
裘严没有和裘平说,倒不是他不尊重戴春城,的确是他忘了这件事。裘平也是个快三十岁的大人了,他以为弟弟不会连这点基本的礼数都没有。裘平也不是故意,带女朋友回家是他第一次,他一直很紧张,担心戴春城不见他,又担心戴春城不同意,甚至还教了女朋友几句简单的中文,就是忘了买礼物敬茶这些事。
他也的确没有借口叫屈,这件事他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他理亏。无论戴春城是不是当官的,他也是家庭的一份子,既然裘平愿意把女朋友带给他看,就不应该缺少礼数。
“抱歉,”裘平低下声音讨饶:“和我哥没有关系,是我把这事忘了,我也是第一次……”
戴春城憋笑憋得很辛苦:“我不听解释。你和姑娘倒茶过来,给我磕三个头。”
裘平牙一咬,拉着小女朋友倒了两杯茶,当场跪在地摊上,真的给他磕了三下。戴春城受了茶,把女士先扶起来,给了她一个拥抱,然后才拉着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叔子笑。
裘平反应过来,瞪眼睛
:“你耍我!”
戴春城莞尔:“你自己愿意跪的,我可没有强迫你。你们俩结婚我也不一定能参加,要是在国外办婚礼,我可能就去不了了。这杯茶迟早是要受的,又没占你便宜。”
裘平轻哼一声,到底没有顶嘴。戴春城拍拍他的肩膀:“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在外面打拼,平时我能照顾的地方也少,这是我失职。终究咱们是一家人,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往后你自己好好的,不要老让你哥哥操心。”
他也不愿意老是计较过去。裘平和他既然没有缘分,他也不强求。
裘平和他握手:“还是谢谢你。”
他欠戴春城一句谢谢,为了他哥,也为了这个家。
戴春城冲着这对情侣笑。他有点想裘严了,总是看着人家谈恋爱甜甜蜜蜜,难免会泛酸水。他是太长时间没有和裘严在一起了。
裘严晚了一天是临时要去夏威夷。他在落日的海滩上找到晒得黝黑健康的覃子午。
覃子午背着钓鱼工具从海滩上慢慢走回来,他光着膀子,下头只穿一条裤衩,胡子乌黑浓密,活像个倔强的渔夫。见到裘严他把钓鱼包从肩膀上脱下来,无力地扔在沙地上。
裘严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你今年年假是多少天来着?”
覃子午假装听不懂:“什么假?我不是辞职了吗?”
裘严叹气。得罪了大秘书,他这个ceo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机票要自己订,行程要自己安排,出个差连接车的都没有,还要自己打车。本来他已经财务情况吃紧,这么浪费钱不行。
“好好好,”裘严点头:“加工资怎么样?百分之十,再给你两千股。”
倔强的渔夫考虑考虑,把工具包背起来径直离开。裘严都以为他真的要辞职了,只听后头大喊一声:“我要优先股!”
终于把大秘书劝回去上班了。裘严到国内已经是第三天早上。
金燕高兴地说,戴先生从园子里带了枇杷回来,很新鲜,炖了糖水可以解解乏。裘严摆手,他不想吃饭,也不想吃枇杷。那个人不在,枇杷再好吃也没用。他望着深秋凋敝的庭院,悲观地想,干脆把银杏换成枇杷树,如果戴春城再也不回来,他也只能吃枇杷了。
主卧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白色家居服的背影蹲在床头柜边上,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笑道:“阿严,你看我找到什么了?”
戴春城举着一张旧式学生证朝他晃了晃。这个瞬间,裘严以为他累出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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