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生父亲是国企的一个小职员,患着慢性肺病,已是三期。九十年代国企破产,他父亲失了工作,也没有钱买药,不久便死了。
自那以后他的母亲便找各种活去养活这个儿子,还一直供着他读书。
夏谐的脾气看来天生便是冷的,不讨人喜欢,在学校里也常和人打架。
后来,他母亲也许实在是活不下去,给他找了个继父。过了约莫大半年,他便把他的这个第二个父亲给砍杀了。就此被判了三年的刑期,最好的年纪,便全部都葬送在牢狱之中了。
在狱中也出了事,说是割了一个狱友的颈动脉,被关了一年的单人牢房。
至于出狱以后的事,大半林阙是都亲眼见过了。
距今已有十年了,那条街的人还记得夏谐这么一号人。
灯笼街上的人防备很深,但是只要给出钞票,马上就笑逐颜开,要什么便说什么。
“除了张脸蛋一无是处的孩子。”一个老人抽着烟,这样下了结论。
倚在墙边的女人皱着眉头指指点点:“啊啊,他打人好凶,我儿子就被他打过!他学校里也打人呢!”
她回想着,突然兴奋起来,张手比划起来:“哇,那个半夜,大伙都出来瞧热闹,好稀奇!听挤在前边的人说啊,好多血呢!……你没看到真是亏了!”
“那种性子,做出那种事……其实也不稀奇。”
一路看下来,这是一个典型的暴虐分子的人生历程。
没有人喜欢,有的只是惧怕与冷眼。
但这也是和夏谐格格不入的一份过往经历。
资料里记录的这个人,和夏谐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在林阙眼里,夏谐一直在忍,
忍受着这无聊的婚姻,忍受着他强迫的xingai。
他是淡漠里的坚韧不拔,是烈日下努力向前延伸的水流。
就算知道了这沾满了血的过往,林阙发现自己还是爱他。
简直是没有办法地在爱他。
毫无底线地在爱他。
正在如此想着,门口传来“哒哒”两声,医生敲了敲门:“林先生。”
林阙回过神,放下手中的毛巾,转头望去:“是有什么事情么?”
医生点了点头:“请您出来一下。”
病室里,医生有些小心地将夹着报告的文件夹推到林阙面前:
“林先生,我们在夏先生的血液报告里发现了安定的成分。”
第17章 17
“什么?”林阙一时有些怔住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
“是这样的,在抽血分析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夏先生的血液中含有浓度较高的安定。”医生斟酌着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在过去二十四小时之内,夏先生曾经服用过大量的安定药物。”
这医生大约五十岁的年纪,戴着一副老花镜,头发半白,有些谢顶。不过说话很沉静,语气里有种睿智的气质。他姓王,是老院长的侄子,十多年前也是风头无两的后起之秀。他承了叔父的衣钵,如今可以算是a市精神科的一把手,也是本院精神科的主任。
林阙拿着那报告,有些艰难地读了两遍,最后轻声重复着:“不可能。”
“您是对此不知情么?”
“不可能。”林阙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手里的纸都快被捏烂了。“他不会吃这种药的……他身体很好……我……”
医生见他这样,也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做出往下压的安抚动作:“请您冷静一点,我们可以慢慢谈。”
等林阙勉强镇定下心神,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夏谐之前……很少回家,都待在实验室。最近几个月他渐渐回来了,我没有看出他的身体有什么大的问题。”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三年前他曾经发过一次烧,也是淋了雨,但在那之后就没有生过病了。”
医生听完他的话,仔细想了想,问道:“您的意思是,在您能看见夏先生的地方,他看起来很健康?”
这句话几乎将林阙击懵了,怔了半晌,他开口道:“你……什么意思?”
“您也知道,夏先生现在身体上仅仅是在发烧,但他昏迷的时间过于长了。”医生低头翻着资料,一边说着。“我们怀疑他可能有精神病史,我是说,类似于重度抑郁之类的,因此才需要大量安定来镇静。”翻完资料,医生又抬头看向林阙,眼神里似乎带了点怜悯。“而且,他大概是在瞒着您。”
正这样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有什么易碎物破裂的声音响起,其间还夹杂着护士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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