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的频率，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动，好像都不再受他控制了。
冰冷，脱靶。
痛苦，死亡。
脑袋里再次浮现出那个想法。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他就好了。
很奇怪，他很悲伤，眼中却没有泪。
看到顾凯紧闭着的双眼，他想去触碰，又怕打扰了他。
这种可见不可及的感觉。
太操蛋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秋起苍白的脸，痛感再次席卷而来，他浑身僵直着一动不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抗这股足以把人从内部撕裂了的痛苦。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顾则问许文修。
“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文修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没听到刚才顾则的话还是已经忘掉了，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上次你去救他，这次他又救了你。”顾则说。
嘴里呵了一声，许文修在心里吼了一声，这他妈算什么关系好！
他们的关系好，难道就非得体现在为对方两肋插刀躺进医院吗？体现在一块儿打两把游戏吃一顿泡面不好吗？
“我得去跟医生仔细了解下他的情况，麻烦你先看一会儿他，有什么情况就叫医生。”顾则说，得到许文修点头答应后又看了眼顾凯离开。
“想单独跟你待一会儿还得折腾这么一下子，代价可真不小。”
听到顾凯虚弱的话，许文修意识到顾凯已经醒了，下意识的笑了下，去牵他的手。
“我跟你说，你现在要么亲我一下，要么让我打你一拳消恨。选一个吧。”顾凯睁
开眼睛去看许文修，指尖传来属于许文修的温暖让他无比心安。
“那你打我吧。”许文修说。
“你就是欠揍，等我好了十倍奉还！你敢躲一个试试！”顾凯威胁似的表示，但软绵绵的语气实在不具有什么杀伤力。
“绝对不躲。”许文修笑了下，俯下身子去吻顾凯。
晚上，许文修出去了下，再回来的时候，看到顾凯忽然浑身颤抖，瞳孔扩大，连忙冲上前去仔细看。
这是顾凯的戒断反应又发作了。
顾凯全身颤抖着冒冷汗，嘴里还在不住地喊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顾凯一直在咬牙忍着身体上其他的不适，没喊一声疼或者难受，但顾凯眼角不受控制般流过的每一滴泪都叫他心痛至极。
顾凯已经跟医生说过他不想用任何药物干预，这一次发作又处于一个脱离毒品会产生严重戒断反应的特定时间段，对于顾凯来说肯定会格外难熬。
把空调温度调到最高，许文修又帮顾凯多拿了一床被子盖好，却根本无济于事，顾凯的难受和痛苦根本没有因为这些得到一点缓解。
看到顾凯身上不住地出着虚汗，又颤抖着发冷，许文修索性脱了自己的外衣躺到床上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顾凯，紧紧抱着他给他安慰，也防止他乱动伤害到自己。
紧紧抱住顾凯的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顾凯在经受的痛苦。顾凯的全身都在不住地颤抖着，而且这种颤抖根本不是能靠毅力忍下来的。
顾凯浑身都是冷的，连牙齿甚至都在打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紧紧抱住顾凯，用身体压在他身上不让他乱动。
顾凯的双手在早些清醒的时候已经被他解开活动，这次发作来的太突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喊人，当然也没再控制住顾凯的双手。背上传来一阵阵疼痛，是顾凯死死地在抱着他，双手的手指陷进他的皮肤里，用力之大甚至连关节都快要变形了。
突然，肩膀上也传来一阵疼痛，耳边一阵闷哼，是顾凯咬住了他。把脸埋进被子里，为了借力忍受肩膀上的剧痛，许文修同样张开嘴咬住了被子，愣是一声没哼。
他咬过顾凯，而且他觉得那一口已经使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那天之后，顾凯的肩膀上多出了一个紫青瘀血的牙印，一个多星期才消下去，当时顾凯用那来向他乞怜的时候他还没给过顾凯好脸色看。
当时顾凯也承受着他现在正在承受的痛苦，也是一声不哼。
原来，被拼命地咬住是这么痛，是这么难挨。
顾凯那时候是怎么忍的？
他现在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一刻的体温交换，隔着两层薄薄布料的皮肉紧贴，两个人都没觉得多好受。
紧张的情绪充斥着许文修的大脑，他现在只想护住顾凯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用尽自己的温度去让他温暖起来。而顾凯也正在用自己残存的理智跟藏匿在自己身体里的怪物抗争，与那个东西互相撕扯，争斗，哪怕他已经遍体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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