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冲田医生……你说我可以叫你的名字,但自始至终,我们的关系始终还是医生和病人,那一天你跟我说的话我非常感动,你将我当成家人,我很高兴,这本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事,可在本质上,你仍然是个医生,只要我的记忆一天没有恢复,你就会一直为我担心,那天我出状况的时候也是如此,当我认识到这一点时,我便做了离开的决定,我希望未来我们若有缘再见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是病人的身份,到了那一天,我想我应该可以喊你的名字,而不再是冲田医生。
请不要为我担心,更不要自责,也不需要来找我,
你知道我有足够的能力照顾自己。
再见。
直季。
信和存折放在一起,那里面的钱是冲田按月给直季的,果真只有前几个月用过,后面根本都没有动用到。
冲田皱着眉看着信和存折,虽然直季要他别担心,但这怎么可能做得到,然而自己因为忙于工作在这一周内根本没有回来过,这让冲田认识到直季要离开真的太容易,却反过来说明了直季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为了他而守候在这个家中是有多么可贵,现在面对空荡荡却又充满了直季生活细节的屋子,冲田自心底里升起一股无奈来,他深深低下头,无力到只能抬起双手支撑……
每次都是这样,母亲是如此,深冬是如此,现在直季也是如此,他尽管已经成为了一名医生,却依然对很多事都无能为力,那到底他应该怎么做才能真正保护好身边的人?
天色越渐黑沉,冲田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屋子里黑漆漆的,将冲田整个人包围了起来,一直到把他完全融入黑暗之中。
寂静,蔓延至角角落落,无边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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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你好一点了么?”
孩子稚嫩的嗓音传来,让直季稍稍拉回了神智。
这是一条充满流浪汉的小巷,直季来到这里有一周的时间了。
他已经不得不离开,因为在冲田面前,他再也无法装作若无其事。
敬太坠楼的记忆一旦涌现,就会让他整个人神经紧绷,处于极度痛苦和濒临崩溃的情绪之中,因这个事实令他一直无法承受,他不知道敬太是被他推下楼的,还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仅仅是有人在他面前死亡这件事就让他感到惊心动魄,就好像生命的重量狠狠压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怎么都直不起腰来,而他每每因脑海中一浮现出那一幕就会浑身发抖,完全无法控制,他既无法控制那一幕的出现,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好不容易咬牙捱过了冲田休息在家的最后三天,也明知道这样做会让冲田担忧不已,可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逃离那里,逃得远远的,不让冲田看见这样的他,而万一真的是他将敬太推下楼的,那就更没有颜面继续留下来,所以无论是他想,还是他不想,已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
“嗯……好多了……”勉强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一周前收留他的人,叫汉米尔,直季得知他一出生就被丢弃,然后被这里的流浪汉轮流收养,可以说他是在这条小巷中长大的,现在他也学着收养他的流浪汉们——那些人统统被他称为爸爸——一样生活,一周前直季在街头遇到了他,当时他的情况就像现在这样,汉米尔得知他没地方去,就邀请他来到了这里。
汉米尔蹲在直季身边,有点发愁,小脸上写满了担忧,虽然才认识直季一个礼拜,但其实在第一眼看见直季的时候,汉米尔就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大哥哥,因而不想看见他那么痛苦的样子。
“谢谢你,汉米尔……”直季抬起手摸摸汉米尔的脑袋,尽量露出微笑来道。
“大哥哥你那么难过,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起来呢?”汉米尔问道。
“遇到汉米尔我其实很高兴,只是本来我就有点不舒服,这里,过一阵就会好的。”直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
“为什么会不舒服,是生病了吗?”汉米尔继续问。
“嗯。”直季点头,“让你担心了,真对不起。”
汉米尔发愁地道,“这里一个医生都没有,该怎么办才好?”
直季摇摇头道,“没关系,大哥哥自己就认识一个医生,只是这个病医生也无能为力,没事的,头疼一下下而已。“
汉米尔注视直季,想了想说,“那下次大哥哥头疼的话,汉米尔去帮大哥哥找那位医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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