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你管它红的绿的,印的是啥时代的啥领导人,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也绝对不是坏东西的东西,永远都是俗人的挚爱。
一对夫妻,同床共枕,却也在各过各的,看似矢志不渝,实则貌合
神离的状态,见识最多的,受伤最深刻的,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秋羽白。
可是,他又能做些什么。
若是一方是受害者,一方不知羞耻,他尚且可以出于本能的保护欲和被伤害的那方异常亲近相依为命。而当双方都在随性而为,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在意,那么,他再怎么在意,又有什么价值和分量?
那对男女,用股份,用钱,像对待任何一个外人一样地对待自己的孩子,甚至连秋羽白独自回国都不问问是为什么,又或许,早就心知肚明,问,也是多余的。
有时候啊……人心就真的会这么冷这么硬,透着兽类的漠然和残忍,完全不像人心应有的模样。
秋羽白定了定神,在感觉到旁边的人似乎是要醒来了时不再乱想了。他翻身下床,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抓过手机假装在看新闻,眼睛的余光则瞟向正打着呵欠坐起来的年轻男人。
李臻顶着鸟窝头,发了一会儿呆,侧过脸,看见了秋羽白。
“骨朵毛宁。”这就算是第一声问候。
“你英语一定过了专业八级了对不对?”秋羽白挑起一个冷冷的微笑。
“我只是卖个萌,这位大哥你就假装很欣赏行不?”李臻抓抓头发,把撅起来的这一丛那一缕都给按下去,然后拍了拍自己身旁,“来。”
来什么来?!
“干嘛。”秋羽白皱眉。
“躺着来啊。”
“已经睡醒了还有什么可躺的?”
“睡醒了才是最需要接着躺着的时候啊!睡前躺着那是为了睡,醒了之后躺着是为了养足了安全感再面对外头的刀枪剑戟腥风血雨啊!你赶紧回来,快点儿,麻利儿的,别破坏我的拥抱疗法完整性!”越说越严肃,越说越理直气壮,李臻干脆跳下床来,拽着人家就往被窝里塞。
秋羽白直到被重新摊平在床上,都还没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堆话该说是歪理、谬论,还是鬼扯。
他看着心满意足用手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腰腹部,单手托腮侧躺着的家伙。
“你到底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照顾你。”李臻倒是实话实说。
“我不需要。”
“你需要,你刚才听见我说想要照顾你的时候心跳过速了一下儿对不对?”
“要点儿脸。”
李臻不说话,不反唇相讥,就只是保持着有点傻傻的,阳光气十足的笑容,因为他觉得自己猜对了。
这个看似冷硬谁也不需要谁也不想上心更不想让谁对自己上心的男人,其实就是孤单到快要忘了温暖的滋味,其实就是脆弱无比故作坚强,其实就是一只被抛弃的名贵猫,雨夜里流浪,弄脏了皮毛,割破了脚掌,瑟缩在荒郊野外屋顶漏雨四壁透风的破草房里,守着脖子上镶着大颗钻石的金项圈,却换不来一声关切和半点在意的目光。
“……哎,我问你哈。”心里的揣测暂且放下,李臻换了话题想让对方放松一点,“你昨儿个不是说拆了一间屋子嘛。我就很好奇了,屋子怎么能说拆就拆呢,你这套院子也不是后来自己盖的那种啊,我看就是最传统的明清四合院啊,还是特别规制的那种,你说你要是别人家私自加盖的小厨房啊,小仓库啊什么的,属于违章建筑,拆了也就拆了。‘相关部门’能允许你随便拆老房子?不需要经过审批吗?”
“你都睡了一觉了还纠结这种问题?这么闲?还是你家里是做古建保护的?”简直快要气乐了自己,秋羽白推开那只好像哄小孩一样拍来拍去的手,坐起身来,靠着枕头,“房子能盖就能拆,与新老无关。部门也是人组成的,而人是最好摆弄的东西,因为只要是人,就要么好色好么贪财。”
几句话,让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眼神里满满地荡漾着“江湖凶险”的感叹,但大学生并没有打算仰视这最会“摆弄人”的江湖人,也没问“你是用色还是用财摆平的问题”,只是在略作沉默之后,吁了口气,撇了撇嘴,打马虎眼外加卖萌甚至还带了点讽刺地说了句“大人的世界我不懂”。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对于秋羽白而言,犹如过了几辈子那么久。
他起初只是想笑,想嗤之以鼻,想摆出一副自己就是来自于这个“大人的世界”并且深谙其中门道的架势。但当他看到了对方的表情,他开始觉得有种被讥笑了的刺痛,刺痛很快又转化为慌乱,慌乱进一步堆叠就压出莫名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害怕,怕李臻的讽刺会是当真的,怕自己会真的被轻视,甚至怕彼此间的心理距离骤然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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