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极力扯出一丝笑容,“嗯” 了一声,沉默地搂着箱子出了公司。
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人不是圣贤,到底情难自控。
一路按来时的路线回到了小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区旁的超市灯火通明。沈言顿住了脚步,转了个方向朝超市的方向走。
他没忘,家里还有个病号。
沈言推着购物车在一排排货架间徘徊,看哪个顺眼拿哪个,他逛了大半个小时,等结完账回到家才意识到,他买的全是平常陆南深喜欢吃的。
沈言把钱包钥匙丢在桌子上,也没进卧室,进了厨房就开始做饭。
等他关了煤气把盛好的汤端出来,这才看见病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床,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沈言这才看清他的脸。
病号长得很好看,五官深邃,眉目英挺,穿着黑色的卫衣坐在沙发上,笔直而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像是从杂志封面上走出来的模特。
沈言把汤端到了桌子上,转身去饮水机给病号倒了杯水,又从刚才的购物袋里扒拉出来牙刷和杯子放在了病号的面前。
“洗漱完过来吃饭。”
病号没动。
沈言又抬头看了他两眼,病号这才起身去了浴室。
等病号回来,沈言已经帮他盛好了清粥,连着筷子放在了病号刚才坐的位置面前的桌子上。
沈言自顾自地吃着饭,病号似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拿起了筷子。
“昨天你在公交车站牌那儿晕倒了,凌晨三点不好叫救护车,我把你带回家了。”
病号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粥,淡淡地“嗯”一声。
沈言继续埋头吃饭,直到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陆南深爱沈言,陆南深爱沈言,小言,快接电话。”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伴着音乐不断响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这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年求着陆南深录的,他把这段话配着音乐做成了陆南深专属电话铃声。当时陆南深录完他还搂着陆南深的脖子高兴的亲了好几口,现在想来,他都能想象出来陆南深当时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厌恶。
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沈言不抬头都能感觉到病号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在响到第七遍的时候,沈言接了
电话。
陆南深:“在哪儿?”
沈言没有回答,倒是反问了一句:“有事儿?”
电话那头的陆南深皱了一下眉:“萧格发烧了,他身边离不了人,你来照顾他,我等会儿要去公司。”
沈言沉默了好一会儿。
当年他发烧烧到三十九度,陆南深打电话让他送份儿鸭笋汤过去,大雪天他撑着身子跑去隔了大半个市区的店里买了亲自送到公司里,他一路搂着保温桶怕凉了不好喝,等到了公司才知道陆南深要汤不是自己喝的,他撑着三十九度高烧在零下十度雪天跨大半个市区一路搂着捧着担心凉了的鸭笋汤,是陆南深买给当时跟他的一个夜店少爷的。
沈言记那男孩儿记的很清,小男孩儿左右不过十七八岁,他进去的时候正坐在陆南深的腿上勾着陆南深的脖子撒娇,长的唇红齿白,清秀俊俏,看到他还问陆南深这是谁怎么穿的这么土。
那天陆南深给他写了张二十万的支票让他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他一个人握着支票出了公司,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还是路过的江副总把他送去了医院。
陆南深又喊了他几声,沈言站起身来往阳台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陆南深,你放过我吧。”
“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我也是个人,也会疼也会难过…求你…放过我。”
沈言断断续续的说完,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他挂掉电话,蹲下身来死死揪住心口前的衣服,攥住衣服的手指指尖泛白,无论他再怎么用力,心口还是疼的要命,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剜出来一样,疼的他整个人蜷在地上发抖。
十年,足够那些对年少的喜欢一点点被爱意渗透深深扎根在心里,等到想把那个人从心里剔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爱意已经生成了参天大树,要连根拔起,整个心都会留下来一个大窟窿,汩汩不断地流着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言踉跄了一下,扶着墙站起来,细长的手指映在墙面上显出几分病态的苍白,沿着墙一步步的回了客厅。
沈言回到沙发上,病号还在另一边坐着,似乎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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