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干什么?” 车后座的陌生男人说,“咱们还要赶时间。”
关锦鹏头也不抬地把车门一开:“我撒尿。”
路边就有条臭水沟,关锦鹏拉开拉链,眼角的余光扫过车里的关闻。
关闻的脸对着那男人,低着头,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男人是今晚帮关闻过海的,两个小时前才找上他们藏身的地方,不怎么说话,直接进了里屋,一直跟关闻待在里面没出来。关锦鹏没见过他,他们的话他也不想听,只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蒙头睡觉。
“……现在把他支走你是不是有病,你让他告发我?” 走近的时候关闻还在说着,语气有些不耐,压低了声音道,“行了他回来了,别说了。”
关锦鹏面无表情地坐回车里,低头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在关闻身边这么多年了,这种逢场作戏本就不应该支配他,刚才一不小心又被刺痛,现在真面目毕露,反而让他平静下来,不伤心不生气,只是有种果然如此的麻木。
“锦鹏,我走之后,公司的事就都交给你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关家的资本到处都是,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关闻的眸子半眯,语气比刚才坚定低沉许多,“这次倒,就是倒在宋淮身上。他戏倒是做得足,当年我怎么就相信了他自暴自弃?”
车后座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道:“对面有车,低头,小心点。”
关闻拉低了鸭舌帽,脖子抵着车座滑下去:“有没有办法弄死他?”
关锦鹏的目光一斜,略过关闻的侧脸。
男人半晌不说话,只是低头拿着把小刀玩,关闻转过脸去看着他,男人低低地说:“现在风头紧,过两年你给我个一百万,我找人弄了他。”
“加祁杨呢?”
“祁杨就贵了。” 男人把那刀子收起来,“可你何必跟他过不去?弄死宋淮,他不伤心?”
关闻忍不住笑了笑:“也是。让他们两个快活两年,等到了没防备的时候,三年也好,五年也罢,哪天吃了晚饭走在街上,突然间被人绑起来,送到一间没人找得到的房子里关着,一点一点折磨死。”
“要折磨啊,那可能便宜点。” 男人拉开车窗,点起一根烟抽着,“有人喜欢慢慢杀。”
“你把宋淮的妈弄死了,还不够?” 关锦鹏突然问道。
“我把他妈弄死,那都是为了自保,为了你。” 关闻的语气有些生硬,“他妈当年给我干过会计,她见过多少人、知道多少事你知道吗?”
关锦鹏不说话。
“她本来也算忠心,你特么又给我惹事。你跟他儿子有过节我都不知道,他受伤了我亲自上门去安抚,本以为也就过去了,那脑子抽筋的说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威胁我。我关闻是受人威胁的人么?我特么就是后悔没看透他家那两个儿子,要知道早就把他们一起弄死了!” 关闻闭上眼,紧咬着牙深深吸气,又看了关锦鹏一眼,“他把你的腿弄成那样,你就肯放过他?”
“我不知道你弄死了他妈。” 关锦鹏半闭着眼。
“弄死他妈算什么?他把我多年的心血弄没了,我要他全家陪葬。” 关闻强自压着,语气逐渐平静下来,“开你的车,别管那么多。”
“这里转弯。” 男人的头探过来,指着前面一条僻静的小路,“沿着这里一直开,到尽头就是了。” 他低头看看手表,“快点,还剩十五分钟了。”
关锦鹏默不作声地将车开上崎岖不平的路。这是个早年废弃的码头,年久失修,且疏于管理,已经是各种废物堆积的场所。狭窄的道路只容得一辆车过,路两旁丢弃的坏了的机器、车辆、船只高高地笼罩着他们,废物中夹杂的铁棒、钢管不经意地探出来,像是深夜里张牙舞抓的怪物。
“就在前面。” 男人指着前方远处的手电筒的光亮,拿起电话,“开快点。”
关闻捡起地上的包来,低着头检查里面的东西,对关锦鹏道:“我走之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等下入了海就没人抓得到了,听到没?”
“我们家已经对他做了很多错事。”
关闻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什么错事,他让我担惊受怕那么多年,把我耍得团团转,他不死我心里的气难平!” 说着又强自平静:“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什么错也没有,也用不着做什么,到时候我让人——
”
车突然间加速起来。
“锦鹏,关锦鹏!” 关闻在颠簸的车里摇晃,头猛地磕向车窗,怒道,“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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