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虔之脑袋转了转:“那你现在用什么眼光看待苻明韶?”
“看不到。”
宋虔之:“???”
“他远在京城,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我现在,眼睛里只看得到一个人。”
宋虔之后颈窝里传来温暖的触感,他耳朵红得不行,倏然闭嘴,心里直是嘀咕:怎么这个人,日益的油嘴滑舌,老夫老妻时日一久,反而越来越不要脸。
☆、正统(捌)
后半夜里
越睡越热,宋虔之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一咬就冒出拇指那么大块红包,看得陆观心疼不已,索性不睡了抱着宋虔之赶蚊子,用薄毯把他浑身上下都裹起来,不让他露出一丁点儿皮,自己专心守着宋虔之的脸。
日出东方,晨光一点点照亮宋虔之的眉眼、鼻梁、嘴唇,陆观拇指轻轻摩挲着宋虔之侧脸上的蚊子包,那包消了不少,没那么肿,仍红红的一片。
陆观对着那个包轻轻吹了口气。
宋虔之彻底醒了,眼神发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宋州,吴应中家的小院里。
起床后,酸痛的感觉始终缠绕在肌肉和骨头里,大概因为宋州湿热的天气,宋虔之肩背长了好几个包,痒是不痒,就是摸上去很神奇。
周先在角房里寻了个角落,用水瓢舀凉水从肩头往下冲,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宋虔之修长的手一次又一次摸肩背上的一串包,便嘿嘿笑起来:“小侯爷细皮嫩肉的,没跑过这么远的路,吃过这种苦吧?”
宋虔之放下手,也开始洗澡,随意冲去身上黏糊糊的汗液,就用干布擦身,也笑了,他抬起眼眸,盯着乌黑潮润有点发霉的木头柱子瞧,叹出一口气:“上面一句话,咱下面人都得跑断腿。”
周先嗤道:“这话还轮不着侯爷来说,我们这些真正的苦力还没张嘴呢。”
从去岁秋天,到现在,恍然不过是半年,于宋虔之而言,却像是经了好几年的事儿。
“周先,你以后什么打算?”
“以后?”周先眉毛动了动,“您不是说收我到秘书省做事吗?我这不是跟着您呢吗?您叫我什么打算我就什么打算。”
宋虔之笑了笑:“你比我年长,反正咱们仨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你也救过我,我也救过你,肉麻的话不多说。等从宋州回去,朝中恐怕有变,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在回京之前早点告诉我。”
周先定睛看了一会宋虔之,手里的干布按去肩窝中的水珠,他低垂下头,一点:“哎,我晓得。”
一早陆观应当是和吴应中交涉过,宋虔之起得晚,昨夜已经和陆观把话说清,陆观叫他一块儿去和吴应中谈,但宋虔之的考虑是,吴应中毕竟跟陆观打交道这么些年,彼此都熟悉,宋虔之救过吴应中的命,给吴应中年年送钱。人家说话自然毫无顾虑,他跑去反而坏事。
一时之间,反倒无事可做,只有将陆观和自己的脏衣服都抱去院子里洗。
周先过来要帮他洗,被宋虔之拒绝了,宋虔之边洗,边盯着水里的细泡泡发起呆来。半年前他连衣服都没自己动手洗过,越活越糙了,人在外边儿跑,总不成随时带两个丫鬟,像什么话。
跑的路多了,地方多了,宋虔之也觉得自己心胸宽阔了许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观。
有陆观在,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像昨天晚上,蚊子那样惹人烦,早晨宋虔之迷迷糊糊的时候,居然发现陆观一只手盖在自己侧脸上,手背被蚊子叮出好几个包。这个男人,笨得令宋虔之心中温暖。
“我来洗。”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观已经走到宋虔之身后。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宋虔之险些叫出来,他湿着手嚷道一边。
陆观的手浸到水中,洗衣服时,不断不自觉去挠手背的包。
“咱们明天就启程吗?”宋虔之问陆观。
“不出意外是明天,下午我去码头雇船。”
宋虔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的太后姨妈还让他查清刘赟被贬到南部来的几个旧部。
陆观边洗衣服,一抬头,看见宋虔之痴痴傻傻的样子,拿湿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想什么?”
“忘了一件事。”宋虔之道,“现在还有办法找到许瑞云吗?”
·
“大爷,您不知道咱们这儿做生意的规矩,都是夜里开张,白天睡觉,要到傍晚才接待客人。要不您上别处先坐坐?”老鸨一张嘴,抖落一地粉。
许瑞云粗声粗气道:“开个青楼这么多规矩,大爷我想什么时候睡姑娘就什么时候睡,你不做生意?”许瑞云伸手向柳平文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柳平文生得细皮嫩肉,又没练过武功,成天子曰诗云只等有朝一日把功名考取,长到十五岁上,从未逛过青楼。
52书库推荐浏览: 轻微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