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许瑞云一声怒喝,被陆观静静看了一眼,他鼻翼翕张,好半天才按捺下怒火,放在桌上的那只手,手背青筋暴突,握得死紧。
“宋州、循州的黑狄入侵是怎么回事,是你亲眼所见。刘赟被褫夺官位,现在女儿要当皇后,立后大典,扩大征兵,样样都是钱。”
“皇上到底为什么会任由刘赟的旧部践踏自己的子民,他疯了吗?”许瑞云道,“会不会陛下根本不知道这事……”
“绝无可能。”陆观将宋虔之受命带着先帝的指挥剑去巡察四州,这把剑引发多方争抢,最后被柳素光拓印下来,伪造假剑一事简单说了一下。
许瑞云听得张大了嘴,继而反应过来太傻,闭上嘴,好一会才回过神。
“就为了扳倒太后?那都是人命……都是他自己的子民……”天下人视君主为父,而仁君视百姓为子,仅仅为了坐稳皇位,苻明韶就能这么干。许瑞云眼底的荒唐渐渐散去,松开拳,“都说帝王无情,想不到是真的。”
“有什么想不到,四皇子的腿怎么废的,大皇子怎么被贬为庶民流放北地,许兄没有耳闻吗?”
“都是传闻,茶余饭后听一听而已,历代都有皇室内斗,不足为奇。”许瑞云扶额,“只是想不到,身为大楚万万人之君,为一己私权视人命如草芥。”许瑞云用力抹了一把脸,将在宋州经历的那一夜驱散,抬起通红的眼睛,朝陆观道,“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不知道,过去的十数年,究竟是在为谁而上阵厮杀。”
“往者已矣。”陆观起身,拍拍许瑞云的肩,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大氅。
许瑞云一脑门的冷汗,强打着精神扭头问他去哪儿。
“你说我去哪儿?”
许瑞云这才想起,要不是被自己打断,陆观早就追宋
虔之去了。
顿时,柳平文那张文弱清秀的小脸浮现在许瑞云的心底,他也不喝茶了,跟陆观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我跟你讲,你刚才和我说的这些,我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许瑞云勾着陆观的肩,离得他很近。
陆观大不自在地把许瑞云推开一米远。
许瑞云:“……?”
“两个大男人勾勾搭搭成何体统,你不觉得不好看吗?”陆观去马厩牵马,许瑞云是走路来的,两人自然无法同路。
等到陆观已经骑着马走了,许瑞云站在别院外面的小径上,莫名其妙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从院子里伸出来的一枝才抽芽的嫩枝,摸了一把前额。
“还说我?你自己不早就勾搭了男人了吗?!”
到了琵琶园外,陆观才发现自己骑马来有多多余,好在宋虔之从别院带了个小厮,陆观让小厮把马牵回去,他上去坐在马车里等宋虔之吃完饭出来。
琵琶园在一条深巷之中,挨着皇宫,方圆五里以内,除了这儿没有任何声色场所。
陆观在车里坐着闭目养神,他手指一直在大腿上圈圈画画,随心念画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人名。
突然,一股香风迎面扑来。
“逐星,你可小心些,怎么喝这么多,要不是我……”扶宋虔之上车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抬头就看见车厢里坐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外面车夫一直在等,青年目光稍稍一顿,醒过味儿来,当陆观伸手去接,青年立刻便收了手,临了嘱咐他好好伺候着。
外面嘻嘻哈哈的笑声悄然远去,马车动了起来。
宋虔之几乎是一头撞进陆观怀里,在马车上就不安分,在陆观身上摸来摸去,捏着他的下巴,眼睛好似一汪满含春情的山泉,看得陆观原本活络的脑子也笨了,抓住宋虔之在他胸怀中乱捏的手,按在腹上。
宋虔之不满地撇嘴,张嘴要说话,陆观低头去听他说什么,宋虔之脸色倏然极其难看。
待陆观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宋虔之喉头一滚,吐了他一身。
·
深夜,借住在李晔元别院里的陆大人与宋大人,两身恶臭地回去了。
李晔元手指触及温热的茶盏,喝了一口,朝别院管家道:“他今日都见了什么人?”
“具体是谁,下人们不便跟,上午小侯爷先是进宫,出来去了户部、吏部、礼部,晚上在琵琶园吃酒,回来时烂醉如泥,陆大人把他抱下车,两人一身狼狈,小的立刻让人准备了热水,给他们沐浴。只是陆大人不让人伺候,小侯爷醉成那样,想必也是陆大人帮他。”
“嗯,回安定侯府了吗?”李晔元坐久了腰疼得厉害,毕竟上了年纪,歪斜着将右手手肘托在桌上,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神色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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