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吓得呆立当场。
“药。”陆观向他伸出手。
那小太监忙不迭捧药过来,要喂陆观喝。陆观劈手夺过药碗,将还烫的药汁灌进嘴里,一气喝完。
殿内只余下陆观一人,他摊开几乎被切断的手掌,掌中绷带被血水浸透,红得眨眼。
陆观一番急促喘息,双腿痉挛片刻,整个身躯松懈下来。陆观平复下呼吸,躺在被中,他眼睛一直睁着,直至药效令他神智昏聩,陆观陷入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李白的《丁督护歌》全诗、《战城南》最后一句。
“杀人安人……虽战可也”引用《司马法》。
被案子搞到脑壳痛,有问题日后再改了。
☆、潜龙在渊(叁)
京城的大雨持续了五天,中间时断时续,地面却从未干透过。
籽矜站在廊庑下,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感觉很是舒适,不禁闭上了双眼,任由细沙一般的水雾沾湿面庞。不知不觉间,她便朝院子里迈步,脚步将要踏下石梯,被丫鬟忙忙拽住手臂,一个大力拉了回来。
“姨娘这是做什么?下着雨,也不怕着凉。”丫鬟仔细瞧过,见这位新姨娘身上没怎么湿,才放下心,搀她到屋里去,一面走一面唠叨。
这一幕恰好落在书房朝南窗户中,站着的两个大男人眼里。
“相爷好福气,新纳的姨娘这么快就有了身孕,相爷后继有人了。”兵部尚书秦禹宁鬓角添了不少银发,脸庞也瘦得凹陷进去,才过不惑之年的男子,竟现出老态。
李晔元面色红润,含笑道:“希望能顺利诞下个儿子。”
“那便祝相爷早日如愿以偿了。”秦禹宁客套话说过,眉心仍然紧锁。好在李晔元没刻意同他兜圈子,主动起了话头,问他是何事来找。
“陛下不是让征兵吗?春耕时节,青壮年都在家中务农,冬天里死了太多人,一时半会也征不到多少兵丁,总不能上各家各户生拉硬拽去。”秦禹宁口干舌燥,见桌上有茶,连忙喝了一口,这一口便喝去大半盏茶。
“此事不急。”李晔元淡道。
秦禹宁奇了怪:“相爷,陛下四月初九的婚期,册封大典一过,刘赟势必就要带兵出征。朝中上下不知,你我可是心知肚明。
阿莫丹绒的坎达英已经命长子多琦多带着他的鹰翼骑师从凉都南下,顺着西莫西尔河,不出七日就能到达我大楚北境,这支骑师虽然只有两千人,却是以一当百的精锐之师,不得不防。多了个刘赟未必不是好事,黑狄交给刘赟,尽快调白古游回北地。否则,腹背夹击,难道让皇上再次逃出京,总不能刚刚西巡回京,又再度南巡。”
李晔元道:“陛下让你征兵十万,你就报上去八万,让刘赟带着自己那两万人南下,沿各州收编新兵。”
“可是……可是现在征兵不足一万……”秦禹宁紧皱眉头。
“等到开战,局势就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李晔元神色平静,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秦禹宁呆若木鸡,不解其意,正要再问,李晔元突然出声:“我对先师,也是很敬重的,太傅故去前的五年内,我们常有书信往来。”
“李相……”秦禹宁失笑。
“大皇子谋逆一案,周太傅曾捎信与我,让我在朝堂上极力赞成将其处死。”
秦禹宁面色倏然苍白。
“种种因素作用下,大皇子保全至今日,如今看来,却是幸事。”李晔元凹陷的眼窝中,一双洞察世事的精明眼眸盯住了秦禹宁,“你是兵部尚书,比我清楚,一旦阿莫丹绒与黑狄形成掎角之势,则我大楚,真正陷于绝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啊。”李晔元放下茶盏,收回视线。
笼罩着秦禹宁的威压撤去,他动了动脖子,艰难吞咽下口中的茶水,但觉整个口腔都陷于麻木苦涩。
“相爷这番话,卑职只能当没有听过。”秦禹宁起身拱手,慌忙辞去。
李晔元起身,绿得有如墨色的南绸直裰随着他的步履而动,无风自起。他取出鸟笼托盘中藏着的象牙小管,将黄澄澄的小米细细匀入,颗粒未散。
窗外细雨微风,雨势渐歇,不过是喂鸟的片刻之间,天已放晴,将宰相一半身形纳入光斑,另一半,则藏在书房的昏暗阴影之中。
李晔元悠闲地喂完鸟,叫人备车,他更衣进宫,要去探视久病在后宫的周太后。
·
“陆大人有所不知,两年前中秋宴时,陛下就特许李相时时进宫探望太后。那时太后常常要协助政务,陛下顺水推舟,便准了。这一年内,风头吹得怪,李相也收敛不少,规行矩步,不常到后宫去罢了。”蒋梦从怀中取出一物,交到陆观手中,令他手指合拢,使得那东西紧紧停留在陆观的掌中,和颜悦色道,“趁李相在,咱家在跟前,反惹太后忌讳。赶巧过来一趟,将大人要的东西送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轻微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