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磕在白釉碗上发出一声脆响,冰冷。周太后放下碗,汤底的药渣瞬间翻起,浑浊了汤汁。
“哀家行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李晔元,你背着哀家都做了什么,心中一点数也没有吗?”
几乎是一瞬间,许州瑟缩的身形浮了上来。李晔元蹙眉,右手掐着左手虎口,无奈道:“我又做了什么?你说,我背着你做了什么了?你以我患了心疾为由,把我扣在宫里,我都多少时日没有着家,我能背着你做什么?”
“你让许州给苻明懋送了什么,苻明懋又找了谁?”
李晔元出了一脸汗,屡屡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
“你还来怪哀家无情,你早已打算好要将哀家弃之于深宫不顾。当初贵妃是怎样与哀家作对,哀家的儿子意外身亡,谁受益最多?”
李晔元如堕冰窖,感到体力不支,一只手落下,死死撑住**下垫着的坐席,他本没有心疾,这会却真的是心窝刺痛,连自己都疑心他原就有病。
“许州向你告的状……”
“许州岂敢,他是有心投靠你,但蒋梦是他的干爹,这个干儿子动什么心思,要是蒋梦都吃不准,他也白在后宫混了这么些年,更是哀家白疼了他。”周太后轻叹,低头抚着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道,“你在宫里,也是哀家想保全你,就算你扶着大皇子上了位,哀家当年怎么扶持六皇子的,你不都看在眼里吗?苻明韶只能算一条伏在草丛里的蛇,伺机而动。大皇子身上流着黑狄人的血,是真正的狼子野心,连亲手足都可以谋算。哀家的弘儿出事时,哀家就应当不顾先帝阻止,追查到底,哪怕是瞒着先帝暗中追查呢。现在日久年深,这桩事除了苻明懋,谁又会去做?”
“就不会是皇上做的吗?”李晔元这话说得很不稳。
周太后愣了愣。
“皇上登基之后,你也看得清楚,他并不是你以为的心地干净好拿捏,当年你砍了他一条臂膀,把陆观留在衢州,让他面上刺字归入罪臣,不准他随皇上入朝。而今如何?”
然而周太后就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手发着抖,戴在食指的翡翠戒指碰在碗上,发出让人内心不安的声响。
“婉君……”李晔元待要再说。
周太后倏然起身,踏出暖阁,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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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古游分了顶帐篷给宋虔之和陆观住,回住处前,宋虔之去瞧了瞧李宣,李宣也高兴,闹了好一阵才睡下。
离开时宋虔之仔细叮嘱了柳平文一番。柳平文送宋虔之出帐子,担忧道:“京城势力混乱,宋大哥到了之后,小心行事,从前的故交,也不可尽信,还是让陆大人先露面,若是危险,先回来再说。”
“我知道。你照顾好里头那位,也照顾好自己。”
宋虔之走后,柳平文站在门外看了一会,等背影已看不见,才转身回去。
宋虔之先是洗了脸,已经是五月,脱光了擦身不觉得冷。
帐门开合的瞬间,凉风卷进来,宋虔之身上那层薄薄的水汽激起他浑身寒粒炸开。
陆观走过来,自然而然接过他擦身的布,替宋虔之擦背,擦着擦着,温热的嘴叼住宋虔之颈子上一块软肉。嘬出的水声闹得宋虔之脸红了起来。
论不要脸,宋虔之跟陆观没得比。
“回来了?”
“嗯。”
“事办完了?”
“孙秀不乐意,也拿我没办法。”
宋虔之转过来,亲了亲陆观的嘴唇,示意他快点脱衣服,凑合着一盆水替他擦一擦。
“他不是拿你没办法,是拿白古游没办法。”宋虔之拧干帕子,擦过陆观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鼻腔又酸又涨,他悄悄吸了口气,低着头,帕子沿着陆观窄痩的腰线来到腹部。
原本漂亮的腹肌硬生生被刀痕切断,虽已经长好了,伤疤还在。
陆观伸手把宋虔之按进怀里,低头亲他的前额,亲他已经闭起的发红的眼皮,小声安抚:“早就不疼了,你是不是嫌难看?”
宋虔之摇头。
“身上有这些,才是顶天立地的硬汉,你该为夫君骄傲。”
宋虔之本来鼻子酸得很,闻言一个白眼,推开陆观,双手抓着陆观肌肉结实的上臂把他转了个方向。
“陆将军,我大楚武官地位低下,我是世袭的安定侯,你现在的职位,只能是少妻。还夫君……夫你个头……”
“你的意思是,等我官职压得过你去,就能在床上压得过你去?”
越说越口没遮拦,宋虔之懒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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