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我就被带出城了,所有人都说,我娘没事,过几日就会和陆观追上我们一行人。当时我从牢里出来没几天,身子虚,精神不好。其实有太多蛛丝马迹,大概我只是不愿意去想。如果有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娘是为了让我出城,才闹上这么一出。卢氏进门之后,我娘的心气,你还不知道么。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心里,就算死了。不是为了我,她也不用……”宋虔之嗽了一声,手指颤抖摸到茶杯,急忙忙喝了一口。
“苍天有眼,老夫人、卢氏和卢氏所生的儿子,一家人都被挪去了浆水祠后巷,宋家的牌位也都从我们府里清出去了。”
“老夫人气得不轻吧,还撑得住?”
“老夫人是气得不轻,但也不敢违抗皇上的圣旨。”
苻明韶下令把他娘的尸身悬在城头引他出现,圣旨只能是姨母借苻明韶的名头下的。原本宋虔之的爹得了个侯位,就不再去朝中任事,吃几个庄子的租,每年到了年节下,宋虔之得两头跑,家里朝中忙得不可开交。宋虔之心里知道,他娘一死,这点薄面,姨母也不必给她那个便宜妹夫了。
这么些年,太后的手伸不到宋家的后院里来,周婉心也不是会诉苦的人,加上俱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家恩威,照应起边角里的琐碎事情,反倒显得不足,轻不能重不能,真要是敲打了宋家人,要跟这家子人过日子的,是周婉心自己。婆家给的脸色,周婉心也只有一天一天受着,她只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卢氏来闹了几回,前两天她儿子也来过。”拜月冷笑道,“让瞻星几句话给打发了。”
“瞻星的嘴,想必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知为何,这时提起这些面目可憎的人,宋虔之心中连恨意也没有了。
用晚膳时宋虔之才见到陆观,桌上都是他爱吃的,宋虔之一顿狼吞虎咽,少爷的脸也顾不上了,火腿鸡汤就连喝下去两大碗。
去洗澡时,宋虔之已经是要人扶着才能走得动了。
两人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宋虔之再三警告陆观千万被乱来。
“我现在是说吐就吐,绝不是唬你。”
陆观倒是没乱来,只是手上功夫了得,等宋虔之被抱出澡池子,双腿软得跟面筋似的,同样,刚吐露过的某处也是精神不起来。
宋虔之本来攒了一肚子话要跟陆观好好说道说道欺负他娘的人都罪有应得,后来什么都想起不来,脑子跟不见了似的,一片空白,光记得大腿疼死了,他在激流浪尖上有苦说不出地荡了一整个晚上。
这一觉没能睡到天亮,伸手还不见五指,宋虔之“憋”不得已地醒了,再回到榻上来,陆观也醒了。
宋虔之不知怎的,没了睡意,絮絮叨叨地叮嘱陆观明日去麟台要多当心。
“没什么要当心的,你去太后那儿才要当心。我们两个的事,你心里知道就行,用不着和太后顶嘴,更不要,为我求官位名分。太后一生身份尊贵,身居高位,她和你母亲,是亲生的姐妹,却不是同一类人,你只要知道,为白古游求下旨来才是正事。”
☆、波心荡(壹)
宋虔之正要同陆观说这事,闻言愣了愣,嘴角掩不住笑意,捏着陆观的下巴凑上去轻轻吻他,离开时陆观一手伸出被子,手指
插进送宋虔之的头发里,指腹皮肤摩挲他的头皮,将宋虔之的脸按向自己。
他们的鼻子碰在一起,继而唇齿相依,连带着被窝愈发热了起来。
宋虔之手臂扑腾了一下,让空气涌入二人之间,他的拇指流连在陆观下巴颏上,不舍得离开。
“早晚给你一个名分。”宋虔之许诺,语气中不无遗憾,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现在却不行,无论他如何想,周家只剩下了他,这时告诉太后他要同一个男人相伴一生,不娶妻,不生子,不传宗接代,恐怕不出两天,他们又得被迫流亡。
“那多谢侯爷了。”陆观笑道。
宋虔之:“……”他狠狠亲陆观的嘴,在他下唇上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拿捏着轻重,只不咬破就是了。
“想什么?”陆观搂住宋虔之的腰,鼻尖时不时去碰宋虔之的鼻子,暧昧地压低嗓音,在宋虔之耳朵旁边问他。
“想先帝的遗诏。”宋虔之翻了个身,抓住陆观的手臂,令陆观抱着自己,“你说,荣宗不是皇室血脉,老东明王总是吧?第一个女儿抱了出去,换了儿子回来巩固地位,这第二胎,当时荣宗的母妃已经稳坐皇后之位,总不可能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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