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拿到礼单,留下两人把管家给看起来,跟周先马不停蹄赶往皇宫。他怀里揣的都是纸,却仿佛有万钧之重。
宫门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
已近正午,炽热的阳光照在陆观的脸上,他把缰绳一勒,翻身下马。
“陆大人!”
柳平文喘着气跑过来,弱气的书生脸叫太阳晒得通红,额头也都是汗。他手上套着两圈麻绳,另一头绑在李宣的一只手上。柳平文穿着太监的衣服,还有两名太监陪着他们在御街上等。
不远处宫门紧闭。
陆观疑惑地皱起眉头。
“龙将军已带人杀了进去,宫门才关,把守宫门的都是我们的人,为免节外生枝,也怕让别人瞧见,许大哥吩咐我带着……带着……”柳平文着急地看了两眼一脸呆愣的李宣,他站在靠墙的地方不肯离开,右手里拿着一只炭笔在墙上胡画。
陆观解下李宣手上的绳子。
李宣十分疑惑地歪着头打量他。
陆观凝视着他漂亮的眼睛,他留意到李宣的睫毛很长很黑,即便生为男子,也是让人过目不忘的美男子,这等风采,但凡李宣正常一点,他们也能多几分胜算,偏偏是个傻的。
“想不想见你弘哥?”
李宣盯着陆观的脸看了一会,用力点了一下头:“嗯!”他表情着急,但似乎是茶壶里装满了饺子,倒不出来,想说的话都在他心里。
“那就跟牢这位弟弟,他会带你去见弘哥。”陆观怕他不明白,把他的手抓过来,让他握着柳平文的手,他的手掌把他二人的手合在其中,用力握了一下,问李宣,“跟着他,去见弘哥,一步也不要离开。”
李宣倏然笑了起来,不断重复嘀咕着:“跟着他,跟着他……”
“对,就是跟着他。”周先道。
柳平文带着李宣在前,陆观与周先跟着柳平文的步伐,到达宫门时,陆观手握住剑柄。
柳平文用力一推门,沉重而吃力的吱呀声响起。
门缝之中,血腥味扑面而来,令柳平文脸色发白,几欲作呕。
一道天光,自甬道另一头缓缓漏下,拉开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个节有点感冒,今天脑壳特别疼,先发上来,等全文完结了再做修改和捉虫。
☆、怒涛(叁)
承元殿内,香线蜿蜒而上,在空气里造出模糊的形状,倏忽散去。
李晔元取出的信已让大臣传阅,殿内安静得难以描述。
这封信唤醒了宋虔之的记忆,当时御驾逃难到夯州,连太后的关系也不好使了。他跟陆观去求见李晔元,还是托李晔元的关系,才能进夯州州府衙门,见到苻明韶,禀报孟州军情。
早知道当时把信拿走,就没今日这桩事了。
后悔晚矣。宋虔之尚未想好要怎么辩解,他垂着眼深思,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确是恩师的笔迹。”秦禹宁道。
文武皆哗然,秦禹宁是周太傅的入室大弟子,周太傅还活着时,待这弟子与儿子无异。
宋虔之抬眼望去。
秦禹宁神色如常,微微一哂:“可李相若是要凭这一封信,就诬赖太傅,似乎有所不妥。”
“笔迹是真,即是信中内容为真,授意他人劝谏天子滥杀,杀的还是天家之子。且周氏多年来如何把持朝政,还有谁能比秦大人更清楚?如今当事人俱在,就是要当殿对证,分明功过,我大楚天子,得位必正,否则便会如同躺着的那位。让不当其位的人坐上龙椅,天降祸殃,岂是你我能够担待的?”李晔元肃容道。
秦禹宁一手执着信纸,脚步一旋,冷笑道:“笔迹谁都可以模仿,信中内容是否为真,下官确实不知。何况,先师从不含糊其辞,诸位大人都知道,太傅两度孤身入敌营谈判,虽千万人他也可一人前往,其胸怀大勇,世所罕见。何况,大殿下谋刺案当时,我按照先师的吩咐,在朝堂上,是进言保殿下一命的,改秋后处斩为充军。此事只要翻一翻记档便可知晓,我也曾向皇上上过一道折子,乞求陛下宽恕其兄。”
“确有此事。”久不出声的杨文突然说了话。
礼部尚书荣晖嗽了一声,满是皱褶的脸上,带着三分回忆与向往,淡道:“确实如此,秦尚书是周太傅亲传的弟子,也曾为两任储君半师,自大行皇帝登基以后,一直尽心辅佐。李相,这封信即便是周太傅的笔迹,也未必就是他所写,依老臣之见,周太傅行文干脆,素来直言敢谏,你拿出来的这封信,第一,口吻不似太傅,第二,真是太傅授意,让秦尚书进言,也是合情合理。”
52书库推荐浏览: 轻微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