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台风波录 作者:轻微崽子【完结】(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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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难得有一弯明月在天。那药堂离府衙不远,何太医便说走路去,当消食。因昨日出事,周先也跟着一路,他做惯了暗卫,路上也不说话,就像一个不想引起人注意的影子。
  宋虔之问了几句他娘的情况。
  “杜医正帮忙看着,坚持吃药,只要熬到开春,问题不大。”何太医有些犹豫,仍说,“你娘这是心病,要让她放宽心才好。”
  “正是这么一说。”宋虔之也知道他娘的毛病在哪儿,“能吃药的病都好办,唯独心病,无药可医,俱在一念之间。”
  何太医叹了口气。
  周婉心是大儒之女,安定侯能有今日风光,一半靠周家,太傅身死,还有个太后在。宋虔之官做得不大,权力却不小,京中大员的性命一多半捏在他的手里,外人看来,宋家俨然是一代新贵,连带安定侯的几个小侄也在近两年陆陆续续入仕。
  “这边,何伯,请。”
  才入戌时,杏林春就已闭门谢客,只有窗上一盏灯照出来。
  宋虔之觉得奇怪,前去拍门,半晌无人应门。
  “周先,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周先将刀插进门缝,挑开门闩,到内院又一阵拍门,无人应答,周先抬脚就踹。
  屋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
  周先身形顿了顿。
  宋虔之急促喘气,被屋内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接着他转头把何太医拦在外面。
  “等等何伯,请您在此稍候。”宋虔之那话说得极重,震得何太医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在院子里等。
  “简直无法无天!”周先猛一拍桌。
  “先把陆大夫放下来。”宋虔之拖过来一条凳子,爬上去,试图将被吊在梁上的老大夫抱下来,却抱不动,险些摔下去。
  “我来。”
  周先将陆浑抱下来,放在地上。
  只见昨日还为陆观瞧病扎针的老大夫脖子被吊得老长,口鼻耳眼流出黑血,死状甚惨。
  “逆天而行,必有此报。”
  陆浑身上挂了块木牌,宋虔之低声念了出来,他的声音不住发颤,浑身发冷。倏然,宋虔之站起身,朝周先道:“他儿子呢?进去找。”
  最后陆浑的儿子被周先在房中找到,他昏倒在地,周先把人抱起来,翻了个身,即使做了多年麒麟卫,也忍不住一声惊呼。
  青年被人挖去眼珠,眼睑之下,凹出两个洞,满脸是血,身上也如同罪人一般挂了块木牌,上书:“有眼无珠,留之何用。”
  宋虔之再也忍不住,冲出门外,扶着树一阵狂呕。
  前堂传来一声哀痛嚎啕:“老陆啊……”
  何太医在外面的等了半晌不见人,终于自己跑进来,见到陆浑惨   状,心痛如锥,抱着陆浑的尸老泪纵横地哭了一会,又见到被挖了眼珠的青年,强忍着哀痛,就地让宋虔之和周先烧热水,爬上爬下从药柜里翻找伤药,几度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
  周先与宋虔之谁也不敢先走,只怕在回府衙时,让何太医也遭到毒手。只得等足一个时辰,周先背着陆浑,宋虔之背着陆浑的儿,何太医随在后面,回到府衙报案。
  沈玉书才刚解衣睡下,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下跪着的仆役。
  “你说什么?!陆大夫被人杀了?”
  “是啊老爷,陆大夫的公子被人挖了眼,钦差老爷把他二人都带回来了。”
  沈玉书眼前一阵晕眩,急急忙忙穿衣下楼去。
  厅上停着一具尸,一个昏迷的病人坐在椅中。正是早晨才离开州府后衙回去杏林春的父子二人。
  沈玉书双腿一阵脱力,失魂落魄跌坐椅中。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宋虔之已经平静下来。
  “沈大人,此前我家的一个佃农来京城与我提起,不少流民混进容州,四处散播容州附近几个受灾州郡的情况,此事沈大人可听说了?”
  沈玉书神色剧变,脸色发白,情知如果真有此事,那就不只是灾情这么简单了。
  “我……我没有听说。”
  “今日已晚,沈大人立刻派衙差将杏林春|药堂围守起来,不许任何人进出。明日一早,我与沈大人同去杏林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沈玉书头痛扶额,摆了摆手,一头的冷汗。
  “我怎么能睡得着,天灾人祸,容州百姓苦,身为一方父母,却束手无策。陆大夫行医施惠,救了多少病人,却遭人毒手。贼人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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