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他爹是王八蛋,那他是什么?”
林舒一时语塞,戳姚亮云:“不为堵我一句你是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是吧?”也是今时不同往日,姚济渠自打来南州,一会头痛一会腿痛的,三天两头不上朝,刑部上下已经几乎都是姚亮云说了算。而林舒还做他的纨绔,他倒是想在户部把手伸长,奈何上面坐着个杨文,体量惊人,出头无望。
“不是逐星。”姚亮云平静的嗓音说,“你没看出来,是陆观吗?”
林舒眯起眼,刺目的光芒稍减弱了些,马上坐着的人是比宋虔之要高大一些。陆观侧过脸,从路边一位姑娘手中接过花篮,交给士兵。动作间林舒彻底确定了不是宋虔之,宋虔之的手没有那么黑。
“……他还敢收旁人送的花,不想活了。”林舒恨恨道。
“走了。”姚亮云扯林舒。
两人跟六部其他官员这随手招呼了一下,挤过茶楼里的人山,下楼去跟在军队后面,一直跟到宫门口,大军在行宫门外结队。
吕临亲自迎出门来,拉住陆观的一条胳膊,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面部有些激动地颤抖,声音也不住发抖:“回来了。”
“回来了。”陆观淡然道,侧过身,便望见不远处的两人。
姚亮云走上来,林舒跟在他身后,二人俱是一身官服,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个个丰神俊朗。
“你今天这出,把那两家的老头,可吓惨了。”林舒笑道。
陆观抿唇不答,手执马鞭,走到阵前,鞭子一掠,士兵齐齐下马,阵列齐整干净,没有一丝杂声。
队伍里都是年轻的士兵,精神风貌令人振奋。
吕临无疑是最高兴的,当即决定晚些时候在家里为陆观接风洗尘,请林舒与姚亮云都去。
姚亮云朝陆观问了为什么宋虔之还没回来,陆观照实说了。
姚亮云沉吟片刻,道:“家父执掌刑部,我们部里有一位老大夫,治外伤最拿手,等他回来,让这位大夫看看。”
“陛下等陆大人一早上了。”吕临走过来说。
陆观谢过姚亮云,叫姚亮云和林舒晚上一定到吕临家里,一起吃顿便饭,才跟吕临进入宫门。
路上吕临把南州的形势简单跟陆观通个气,提了一件陆观本来不知道的事。
陆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吕临也奇怪。
“你们没人拦着?”
吕临苦笑摇头:“你们找到李宣的时候就没摸清楚他是个什么性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跟你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不大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吕临想了想,说:“更像个皇帝了。”
☆、和光同尘(拾肆)
见到李宣,陆观开门见山便问:“陛下要
亲征?”
“……”吕临一脸菜色,辞出门外去,面无表情地杵在殿门外。
被李宣留下来的秦禹宁一口茶憋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神色相当微妙。
李宣微笑着说:“朕是有这个意思。已经同秦尚书商议过,朕悄悄地去,等到了前线,找机会跟坎达英见一面,谈一谈。”
陆观沉吟片刻,朝李宣道:“要带上柳素光。”
李宣点头:“自然,李明昌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臣以为,陛下不必亲临,坎达英与我朝和谈是必然之事。”陆观道,“可以先打,打服了再谈。”
秦禹宁豁然抬头,询问的目光看向陆观。
几乎立刻陆观便察觉到,做了个手势,继续说下去:“龙金山接到刘雪松求助的书信,坎达英此次南下并未带来全部兵力,在已经占据的城镇,也只留下少量驻军。夯州以北,阿莫丹绒人大面积迁入,夯州以南,每州设八千人大营,分布在各县,就地收编征用大楚军民管理当地。臣以为,坎达英吃不下整个大楚,已经派人从西南、西北一线,经边地霍丘关北上,去探查西莫西尔河以北,伪装成阿莫丹绒人,深入王城探探情况。整个阿莫丹绒人口不足四十万,而我大楚各地人口在荣宗时便有两千余万,最近一次户部按各地户籍纸可以查明的人口共计一千四百万,这是五年前的数字。如果阿莫丹绒王族人丁兴旺,或许可以分地而治。现在多琦多已死,赤巴年幼,左贤王图勒已经被杀。坎达英固然可以凭一己勇武横冲直撞,但只要他还有脑子,就会知道即便他占有更多土地,也无法征服这土地上众多的人口,更无力治理。”
“朕也是这么认为。”李宣眼睛发亮,面色微微发红地说,“阿莫丹绒根本吃不下我朝,但……坎达英为什么会一直南下,长驱直入,战线越长,对他越是不利,以他现有的兵力,所占据的地方也极易再度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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