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愤愤不平地嚷道:“陆大夫是我们容州全城的恩公,恩公放着州府衙门的大鱼大肉不去吃,好瓦好屋不去住,全是为了我们百姓看病方便,瞧病也不曾收我们分文。我媳妇才刚见好,还在床上躺着等药吃,陆大夫死了,这是要我们都去死!”
“除非开城放我们出去,容州容不下我们,大不了我们去别处。”
“沈大人究竟要干什么?朝廷知不知道容州的情况,皇帝是不是不管我们了?”一个女人崩溃地大叫道。
“王婶,不能怪沈大人,沈大人是好官。”
那女人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抱着孩子坐倒在地,旁边人忙去扶她起来。
“我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宋虔之一言既出,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当先的几个面面相觑,显然是不知道城里来了钦差。
那壮汉道:“是……是钦差大老爷?”
“正是。圣上派我来,为容州带来了大夫和药材,粮食也会有,乡亲们不要着急。陆大夫昨夜遭人毒手,是有歹人要绝容州的生路,这位陆大人也是一同来的钦差,前夜查案时被人刺伤。”
“什么人要害我们?!”
“大人没事吧?”
“大人我家有祖传金疮药,是刀伤还是剑伤?”
宋虔之双臂一振,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噤声。
“陆大人的伤,就是陆大夫治好的。”
这时陆观把武袍一敞,露出了左臂的绷带。
众人都被这汉子凛然的正气所慑,一时做不得声。
陆观穿好袍子,大冷的天,他敞着胸膛,显然是不怕冷,看的人都不禁打哆嗦。
“所以,便是报答陆大夫的救命之恩,我们也会尽力。请乡亲们不要担心。”
一位老者越众而出,两旁百姓散开,显然是德高望重之人。
“大人们,可否让老朽进去说话。”
这老者所穿乃是南绸直裰,胡须与鬓角修整洁净,带着文人气质。宋虔之做了个手势:“老先生请。”
其余众人也不再闹事,在外面安静地等,里面有不少抱孩子的妇人。各个年龄的人都有,都是受过陆浑恩惠的人。
沈玉书带着人在后堂查看,得知宋虔之和陆观来了,从后堂出来,周先跟随其后,两名麒麟卫也在,穿一身重黑金绣麒麟暗纹的袍服,只是容州小地方,那老者显然不识这是京中皇帝身边的亲卫队。
“黄五,你怎么过来了?”沈玉书显然认识老头。
老头朝沈玉书行了个礼:“大人。”
沈玉书一脸头疼地坐下了。
“不是老头要来找您讨嫌,实在是城中上千户人吃不上饭,求大人放行。”那老头说话时不住喘气,话语却掷地有声,一手握拐,就要往地上跪。
沈玉书的师爷一把将他扶住。
“黄老头,您这是倚老卖老要挟朝廷命官啊?!”师爷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声音尖锐。
“黄老,你先坐下。”
那老头见到宋虔之面皮嫩,还想说什么,陆观上前捉住他的一只手臂,那股无形灌来的力量令他不得不坐到椅子里。
宋虔之笑了起来:“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对不对?”
黄五被这话逗乐了,气氛缓和下来。
“大夫朝廷已经派来,是太医院的名医,给容州的灾民看病,等药材一到,州府出人出力,照方子抓了发给百姓喝。府库里现在没粮,沈大人已经出面向邻近的几个州郡借调,也给朝廷上了折子,皇上绝不会放着容州不管。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陆大人和我就是来为容州百姓找活路的,断不会放着你们不管。”在秘书省坐镇了数年,宋虔之年纪虽小,官威却胜。
那黄五显得有些犹豫。
宋虔之道:“有什么你尽管说。”
黄五拍了拍大腿,道:“那小民可就直言不讳了。”他看了一眼沈玉书,再看向宋虔之,“前一阵从衢州运来了五十万石粮,大家还没吃上,一直是沈大人在自掏腰包赈济灾民,把十三家粮行的现粮都收了来发给大家,我们很承这个情。可那五十万石粮食去了哪儿?”
沈玉书脸上现出震惊。
那就是说,府库粮银失窃的事,容州城里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么想宋虔之就明白了,怪不得陆浑也为龙金山这个山贼说情,是因为在容州百姓看来,救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黑狼寨。黑狼寨暗地里给百姓送粮,是借花献佛,拿府库盗走的粮做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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