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黄五带着户主进来,一阵哭天抢地,把宋虔之心里那点感觉全搅合了。
时近黄昏,宋虔之与陆观押着黄五,带着人把城里该封的地道都封了,其实不过两处,一是那天遁出城的那条,二是州府衙门里那条。用泥沙土块填上之后,又派人把守。
真要是有人再从地道出,易守难攻,直接随便拿什么往脑门上砸就是。
回到州府衙门吃饭,宋虔之已饿得头晕眼花,饭菜端上来,只觉得好香好香好香,一顿狼吞虎咽,吃的什么根本没太注意。
把沈玉书看得直哭笑不得。
这一天实在过得太漫长,整个容州城乱成一团,这时沈玉书把筷子放下,颇有些食不甘味。
“饭还是要吃的,黑狼寨还围守在城外,沈大人不吃饱怎么有力气率领军民抵抗?”宋虔之劝道,挣扎着捧腹坐起,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火腿汤。
“我沈玉书为官多年,一直以为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君,想不到在容州任上,竟会出这种事。”沈玉书长叹一口气。
宋虔之与陆观都知道,即便黑狼寨没有攻进城来,沈玉书已递出信去求援,这事再盖不住了。而若黑狼寨攻进来,紧跟着沈玉书就要被押进京问罪。
“皇上面前,我一定为你求情。”宋虔之保证道。这沈玉书已比大部分官员更加尽责尽心,若将他问罪,必然寒了地方命官的心。
沈玉书只是笑笑,没说话,一口饭两口汤地逼自己咽下去。
“宋大人说得对,饭还是要吃的。”沈玉书无奈道,双目无神地望着门边,吃吃发愣。
·
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进皇宫,苻明韶刚在皇后宫中提起筷子,尚未用膳。
太监总管孙秀冒死入内禀奏,皇后识趣起身,进了内殿。
苻明韶擦净手,将军报展开,顿时变了脸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面如死灰地吩咐孙秀:“传李相和六部尚书,即刻进宫,到承元殿议事。”
孙秀才要出去,又被苻明韶叫回,苻明韶焦虑地来回走动。
孙秀俯首帖耳地静待。
数息之后,苻明韶做出了决定,朝孙秀道:“不得不惊动太后凤驾了,去请太后也到承元殿。”
承元殿内灯火通明,最先到的是工部尚书冷定,继而户部杨文,兵部秦禹宁,三人稍坐片刻,茶喝了不到半盏,礼部尚书荣晖年过六旬,脸色很是不好地迈了进来,险些摔倒,让秦禹宁扶了一把。
秦禹宁:“荣老晚膳用了没有?”
荣晖坐下去,擦了擦汗,喘着气摇头。
“几个故友到访,正要开席,只有慢待了。”
刑部姚济渠与李晔元一齐到了,门外一名小太监疾步跑走。
众位尚书起身:“李相。”
李晔元面带疲色,他相貌平平,尤其眉粗而杂乱,唯独一双眼睛,精光迸溅,盯人时给人以凌厉之感,坐上首辅之位多年,气场并不压人,却自然让人有些不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李相入座之后,其余诸人才纷纷又坐下。
宫人上了茶,李晔元端起来,尚书们也都端起来,秦禹宁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在兵部一阵忙活,确实渴得狠了,才喝了一口,李晔元又放下了茶盏。
其余四位尚书也放下了茶。
秦禹宁伸长脖子把那口茶咽下去,声音有些大。
李晔元才从出神中醒过来,笑了起来。
在座的俱是人精,秦禹宁不禁讪讪一笑,不再顾忌,端起茶来一口喝得见底,扬声叫宫人进来添茶。
不片刻,皇帝在太监总管的随侍下步入承元殿,入了主位,官员起身,苻明韶疲惫地摆了摆手。
孙秀忙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了。”旋身退出殿外,承元殿的殿门依然开着。
苻明韶右手边空着一个座位,他侧着头,支颐出神。
户部尚书杨文早已坐不住,就想开口,眼光溜过李晔元的手,见他手掌轻轻摇了一下,只得咬牙强迫自己稳坐着。
一盏宫灯从承元殿门口亮起,随之千万盏宫灯以承元殿所在为中轴,照彻整座皇宫。
“太后驾到。”太监特有的尖嗓通报。
几位尚书俱是一脸惊疑不定。
面无表情的李晔元眉心也微微一动,随其他几位尚书起身。
周太后并未以朝服盛装示人,一身黑红穿花凤袍,头戴金饰,动辄浑身珠翠瑟瑟作声。她容色庄严,近前来时,苻明韶恭敬起身,伸手扶她。
太后便在皇帝右手的位子坐了,紧跟着皇帝坐下,六位官员先后重新坐下。
52书库推荐浏览: 轻微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