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儿子看不好还怪别人,大半夜的,真烦人。”楼上的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便关上了玻璃窗。
江晴和江燃是十二点多回家的,她们几乎找遍了所有窦天骁去过的地方,但都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准备明天一早继续寻找,毕竟白天肯定比夜里好找许多。
彼此安慰了一下,便各自回房洗漱。
江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摊煎饼,眼睛很酸很胀但思维却依旧活跃。
他到现在都还是不敢相信窦天骁是真的失踪了。
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个玩笑,说不定他就跟平常一样躲在哪个草丛里等着他去找,又或者是怕被家里人骂,偷偷回家躺在床上装作无事发生。
他不可能出事的。
江燃试着闭上眼睛,但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那些新闻场景。
心跳难以平静。
人似乎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忽然意识到一个人,或者是一样东西的重要性。
他好希望以后还能一下课就能撞见守在门外的小哭包。
江燃拧开台灯翻开一本《故事会》,十多分钟后,还是没有翻页,那些黑色的小字跳进了他的视线,却进入不了他的脑海。
凌晨两点钟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一阵微弱的铃声,他好一会儿才分辨出那是老妈小灵通的声音。
三更半夜的谁打来的电话?
江燃火急火燎地套上睡裤下了床,恐惧感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脏。
“诶诶诶……好好好……我马上过去我马上过去!谢谢你们啊警察同志!”江晴的脸上浮现出了无比惊喜和激动的神色,眼眶里甚至泛出了晶莹的光亮。
江燃的胸腔一热,听见了自己擂鼓般心跳声,“找到了吗?”
“找到了!”江晴手脚麻利地套上了外套,“在派出所。”
当时报警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面馆的座机号和江晴的小灵通号都留下了,警方在接到通知之后先是拨通了江晴的小灵通号,所以江晴和江燃比舅舅他们先一步抵达当地派出所。
这会再看这个灯火通明的民警值班室,简直就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
跨进门的第一眼,江燃就看见了躺在长椅上没心没肺呼呼大睡的窦天骁,那块堵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江晴和民警去询问细节,江燃走到长椅边蹲下了。
窦天骁的身上裹着民警的大衣和毯子,头发乱得像鸡窝,睫毛还湿漉漉的黏在一块,红红的小脸蛋上依稀可见两道弯弯的泪痕,看起来像是哭着进入梦乡的。
窦天骁的个子虽然长高了些但体型依旧偏瘦,蜷缩在一团时可怜巴巴的模样活像是路边的小流浪狗,只看一眼就会令人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江燃将自己冰冷的指尖搓热,捏了捏窦天骁干燥的小脸,嘴角扬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微笑。
这种虚惊一场,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冲散了他一整晚的疲惫和困倦。
江燃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要是窦天骁真的是他的弟弟就好了。
一位姓李的值班民警说,其实他们是接到了隔壁镇上值班民警的通知,说有个溪镇的小孩儿跑到他们那边去了,问有没有接到过家属报警,于是溪镇这边的值班民警连忙开车把人从隔壁镇上接了回来。
至于窦天骁失踪的这段时间,可谓是一段惊险刺激的冒险旅程。
窦天骁在李庆宁的陪同下在第三监狱看到了自己“外出打工”多年的老爸,他先是被老爸身上的囚服给吓懵,还没等他在记忆里搜寻出老爸的长相,接着又被窦广茂和李庆宁之间的争执而吓哭。
他听不懂两个大人在吵些什么,只记得老爸最后很凶狠地从李庆宁骂了一句“滚”。
其实他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关于老爸的传说,只是心中还存有幻想,所以选择相信外公,但当顶着光头戴着手铐的老爸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那种冲击力就犹如亲眼看见孙悟空被白骨精给搞死了一样。
那是一种毁灭性的失望乃至绝望。
他仿佛看到了小胖子嘲讽的笑脸,听见了班上同学骂他“小杀人犯”的声音。
他害怕回到课堂,觉得没脸再面对这一切,于是就在李庆宁骑着摩托车离去以后,转身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
他起先是想去外公的工厂寻找安慰,但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走岔了,因为乡下的农田都长一个样,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走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庄稼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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