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恐惧和担忧,零度的气温之下,他们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叶晞在车上打了个哆嗦。
舅舅舅妈是在半小时后赶到医院的,当时外公已经被推进急诊室内抢救。
背着外公进医院的那位民警询问道:“你们知道对方的名字吗?”
两个孩子摇摇头。
“那那几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呢?身高大约多少?脸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叶晞当时紧张得半死,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窦天骁眉头紧锁,很认真地搜寻起当时的细节。
“踢我爷爷那个人的个子很高,是个寸头,穿着件深蓝色的羽绒马甲,胳膊上肯定是纹了东西,手腕上露出来的部分像是一条龙的尾巴,鼻翼这边有颗痣,还有一个脸黑黑的,头发过耳朵…”
两位民警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先开口道:“会不会是潘旭锋那帮人?”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舅妈就像是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医生,我爸怎么样了啊?”
“病人有点脑震荡,得卧床修养一段时间,还有就是他送来的时候,左眼角膜有些脱落,之后对视力的恢复肯定有影响,他本来眼睛好不好啊?”医生语调平淡,好似任何事情在他这儿都掀不起波澜。
“有点老花眼。”舅妈说。
旁边的医生比较年轻,语气也相对和善,“人是没什么大碍,之后等他醒了再去拍个片子,看看骨头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就是视力可能会有所损伤,反正先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吧。”
“很严重啊?”舅妈从他的话语里读到了一丝不祥的意味。
“好一点的话视力是可以恢复的,可能就是看东西模糊或者是有重影什么的,后期可以继续治疗,最坏一点的打算……就是左眼失明了。”年轻医生委婉道,“这个是最坏的打算,你们作为家属也尽量做好心理准备……”
窦天骁听见“失明”二字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边的那些话已经听不清楚了。
舅妈惊诧地捂住了嘴巴,眼眶已经湿润,舅舅急忙问道:“那大概有几成可能失明呢?”
医生的回答模棱两可,“这个我们也不能确定的啊,得看病人具体恢复得如何,后期的一些治疗也希望病人能够配合。”
“是是是,那肯定的。”舅妈连连点头。
窦天骁一声不吭地坐在冰凉的板凳上,胸腔里好似有一团火烘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攥紧了双拳,胸口因为愤怒起起伏伏。
他很后悔。
后悔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勇敢,如果当时自己早一点报警或者早一点出手,那外公就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了。他也后悔自己的心软,后悔没有再用力一点把那人的肉给撕咬下来。
他咽不下这口恶气。
他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想要成长,渴望勇敢和力量。
他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能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叶老爷子是下午才清醒的,他的脸颊又青又紫,额头肿得像个大馒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只眼睛有一定可能会看不见。他一会夸两孩子机警聪明,一会又神情激动地跟儿子媳妇说着窦广茂做保证人的事情。
“他给谁做的保证人啊?”舅妈问。
“孙文娟。”
舅舅舅妈互看一眼,都没能记起来这人是谁。
外公找了个理由支走两孩子,才缓缓道:“就是窦广茂的姘头。”
舅妈惊诧地瞪圆了眼睛。
窦广茂“二
进宫”的那天是外公进公安局办理的相关手续,所以很多事情他了解,舅舅舅妈并不知情。
孙文娟是从外地来溪镇这边打工的,老家有一个病怏怏的老公和一对年事已高的公婆。这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听同乡说南城这边工作好找收入高就毅然决然地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结果被人骗进了卖.淫窝点,一做就是好几年。
或许是因为窦广茂和孙文娟都经历着灰暗和不堪,这两个腐朽的灵魂找到了奇迹般的契合点,就跟王八对绿豆似的,相互看上了眼。
两人在派出所还狡辩说是心甘情愿的,不算卖。
至于后边怎么帮人担保,那个孙文娟是不是骗子,逃去了哪里,窦广茂是否早已知情,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外公怕住院费钱,还没到晚上就嚷嚷着要出院,被舅舅给制止了,“人医生让你住院观察就得住院观察!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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