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构图到色彩,看得出这人认真学过,加强了基本功,也渐渐摸出了门道。只是难免多了些模仿的痕迹,匠气过重,失之天然。
这种画,放在北上广那样的地方自然不上数,不过放在三四线小城市,已经是可以办联合画展的水平了。
五年,他进步得很快。
“咱们看看第三幅。”薛乔说着,展开了第三幅。
杨老默默看了许久,主动问:“这是他多大时画的?”
“二十七。”薛乔道。
“他现在多大?”
“三十二。”
杨老探着身看了看薛乔身后。
“你就带了这三张画来?”
“对。”
“怎么不带他这几年的作品给我看看?”
薛乔一笑。
“您想看他这几年的作品?行啊,到画展上亲自看呗。”
杨老瞪着薛乔——好小子,原来你在这儿等我呢。
“你们那画展什么时候啊?我可未必安排得过来。”
“我们的画展开半个月呢,”薛乔道,“放心,您肯定安排得过来。”
正事谈完,终于可以好好喝咖啡了。
杨老端着咖啡杯,带薛乔去画室。
“瞧瞧,我最近画的,怎么样?”杨老颇为自得,显然这幅作品他本人是极其满意的。
实际上也确实出色,毕竟出自杨老之手。杨老浸淫艺术多年,脚趾头随便扒拉的都是佳作。
薛乔咂摸着咖啡,点头道:“不错。”
说完这两个字,再没有别的评价。
可急坏了杨老。
薛乔见多识广,杨老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却很在乎薛乔的。这就好比越是行家,越希望得到同行的认同,无论对方给予好评还是差评,只要言之有理,自己通通需要。
可是杨老等了半天,却迟迟等不来下一句。
他自恃身份,又不能催,急得恨不得把薛乔的咖啡杯夺下来,叫他别喝了。
这当口,却听到薛乔身后有个声音幽幽地道:“我好像从这幅画里看到了达利的灵魂。”
杨老回头,这才注意到薛乔身后的沈思。
薛乔出门不喜欢带助理,不代表他不会带助理。偶尔他也带,只是杨老总记不住他的助理长什么样,所以错把沈思当成了助理。
打从进了门,沈思不声不响,乖乖扮演着背景板,这会儿他突然发声,杨老不禁“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讲?”
“这幅画一半实,一半虚,虽然还没有最终完成,却已经可以感受到画面的宏大与奇幻。我觉得这幅画很像达利的作品,有一种看似奇怪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但实际上
,只有懂的人才明白,与其称这种风格为怪异,不如说这是画家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个梦。”沈思看着杨老,“杨老师,我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但我好像可以从这幅画里看到您仍旧充满激情和热情的内心,还可以体会到您蓬勃的创作激情。”
世人皆喜欢被戴高帽,杨老听了,嘴角也微微地扬了起来。
“你小小年纪,还知道达利?”杨老道。
沈思低头,赧然一笑:“我叫沈思,我也是学画的。”
“哦?”
“我是学油画的,之前一直在意大利学习,硕士。”沈思向来自豪自己的履历,从不吝啬于向人介绍。
“学油画,读到了硕士……”杨老问,“你们硕士都学什么?”
沈思顿了一下:“一些绘画理论之类的。”
他看着杨老的表情,赶紧补充道:“但我也没有放松实践。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一有时间就会去画展学习,还在机缘巧合下跟很多画家有了接触。譬如欧洲后现代主义的德蒙福斯,还有班德尔,我都跟他们近距离聊过,而且我非常欣赏他们的风格,也在朝他们的方向努力!”
德蒙福斯,班德尔,这两个人都是当今欧洲赫赫有名的大画家,也是与杨老几乎同时蜚声世界画坛的人物。
“哦,你跟他们还聊过天?”杨老看了眼薛乔,意味深长,“后生可畏啊。”
薛乔没接这句话,他的目光全在画上:“杨老,这幅画您什么时候画完?”
“不好讲。”
“行,您慢慢画,画完了给我,我帮您代理。”
说着薛乔一口喝掉咖啡,去厨房冲了冲杯子,擦干水,塞进包里。
“杨老,您先忙,我就不耽误您创作了,先走了啊。”
然后指挥沈思收了画,干脆利落地告辞。
站在电梯里,沈思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薛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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