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真话现在的小凤凰不敢说,生怕贺作舟起疑:“您自个儿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回事?”
贺作舟再怎么琢磨,也觉得方伊池的话里有猫腻,但是去平安饭店又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呢?
再者六爷心底也藏着秘密,既然已经答应方伊池坦白,现下也没什么精力再去掰扯上不上饭店的事儿,便顺着方伊池给的台阶下去了:“也罢,你自己去吧,把事情解释清楚,顺便帮四哥道个歉,晚上回来,咱俩好好说说话。”
“成,我记着了。”方伊池松了口气,带着万禄嗒嗒嗒往院儿外跑。
他跑得太快,没瞧见贺作舟跟万禄比了个手势。
那意思是“盯紧点”,有什么发现都得汇报呢!
这几日没有下雪,路还算好走,方伊池坐着万禄开的车,很快就到了平安饭店。
今儿个经理没敢上他面前来找不痛快,直接让阿清坐在大堂里等,方伊池也不含糊,见着人,伸手一拽,急匆匆地跑:“阿清,你帮我弄齐画凤凰的家伙什儿了吗?”
阿清被方伊池拖得踉跄了两步:“哎哟喂,小祖宗啊,你可吓死我了!”
阿清说:“借了您的光,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经理也不敢大声吆喝我,以前胡搅蛮缠的客人更是假装看不见我。”
“所以您就让我歇歇吧!”
方伊池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上爬:“我急呢!”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一口气跑到二楼的包厢里,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推给阿清,然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在哪儿呢?”
这是急得连口气都不喘,满心只想着往后背上画凤凰。
阿清把水灌了,好笑地摇头:“得嘞,贺太太,把上衣脱了,我今儿先给您描个轮廓。”
换了旁的时候,阿清这么调侃,方伊池是要生气的,但是今天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画凤凰,所以非但没计较,还走到屏风后,凑到火盆边,哆哆嗦嗦地将身上的小褂子脱掉了。
寒冬腊月,再多的火盆也驱散不去寒意。方伊池抖了几下,挪到床边,抱住一截被子,闷声闷气地喊:“阿清,我脱好了!”
“啊?”阿清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急切到这种地步,连忙把桌子边上的火盆也搬过去,“得得得,我算是服了您方伊池了。”
言罢,抬手拿起搁在桌边的狼毫:“你忍着点,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软的笔了。”
方伊池趴在床头,不假思索道:“直接画吧,我不怕疼。”
“细皮嫩肉的,还能不怕疼?”阿清微微皱了眉,将床头的灯按亮,然后凝神细看他的脊背。
方伊池生得白,后背像片雪,只不过如今雪上横着几条红枝。他自己不晓得,阿清却气笑了,觉得方伊池非要在身上折腾凤凰是多此一举:“你和六爷感情还真不错。”
“嗯,好呢。”方伊池抱着枕头,莫名地回头望了一眼,“不画吗?”
阿清对着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画。”
“但我得瞧瞧如何画。”
方伊池连忙趴回去。他信任阿清,也在意凤凰画出来好不好看,所以现在就算是天塌了,他也要忍到画画完。
可惜紧接着,方伊池就在阿清真的下笔以后后悔了。他原以为疼便是疼,不承想,狼毫在后背上蜻蜓点水般落下,竟是痒中带麻。
方伊池笑了两声,麻劲儿上来了,他难受得想翻身,可盯着床头的颜料,又想到自个儿的病情。
不能动,他心说。
为了先生,打死也不能动。
头一天因为阿清要在方伊池后背上打轮廓,所以耗时长了些,还换了几个方案,最后把他的后背擦得微微泛红。
“活受罪,”阿清画完,第一句话就是教训他,“何必呢?”
方伊池冻麻木了,团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穿衣服,时不时哀哀地望阿清两眼:“没蹭掉吧?”
阿清抬手把被子罩在方伊池身上:“穿你的!我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干得快还不容易掉。你与其在这儿担心我画的凤凰框子会掉,还不如担心在画完之前怎么瞒着六爷吧!”
在阿清看来,他俩既然住在一个屋,亲密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如今方伊池在饭店遮遮掩掩地画凤凰,眼瞅着没什么人知道,可晚上回到家,衣服一脱,不是什么都白
搭?
就算方伊池先前说贺六爷不碰自个儿,阿清打心眼里也没完全信。
身上的痕迹还没消掉呢,说不碰骗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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