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方伊池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不断翻涌的情绪是惊还是喜了,生怕外面的伙计听见贺六爷的话,当真去搬二十箱洋酒,连忙冲出去看,确定对方还在,才拍着胸脯回来,“还好。”
“好什么?”贺六爷并没有开玩笑,“你怎么不把我的伙计叫进来?”
方伊池哭笑不得:“叫进来做什么?”
“买酒。”
“别价。”他是真的不知道摆什么表情了,心里头倒是很暖,明白六爷肯花钱,是因为觉得自己赚得少。
可服务生不就是这样吗?
卖酒的钱只是皮毛,客人塞的才是大头。
方伊池估摸着贺六爷没来过饭店这样的地方,所以不晓得规矩,只能含糊地拒绝:“再说了,您点二十箱,别人喝什么?”
“你过来。”贺六爷心里有了计较,不打算当着方伊池的面儿说,便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伤好了吗?”
方伊池戴着面纱,脸上的伤自然没好,所以
六爷问的是别处。
他乖觉地解开盘口,给六爷看脖子上浅了不少的淤青。
六爷看了,又问:“腿上呢?”
他红着脸答:“差不多好了。”
六爷说:“给我瞧瞧。”
方伊池不依:“真的好了。”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贺六爷眯起眼睛,语气冷了半分。
他察言观色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当即觉察出贺六爷的不满,连忙捏住裙角,掀起来的时候又骂自己多心。
人家贺六爷连饭店的规矩都不知道,还能占他一个服务生的便宜?
于是掀起裙摆的手更加坚定,当然也就坚定地掀起了一个小角。
贺六爷堂而皇之地看方伊池雪白的大腿,觉得这个太太找得好,找得妙,要不是怕吓着人,今天就想八抬大轿娶回去。
“你这样我怎么看?”贺六爷不论心里想什么,面上都是冷的,“当时烟头按的地方你当我没看见?”
他垂着头回忆起来了,当时贺六爷赶来的时候,他neiku都被人扒了。
方伊池臊起来,说什么都不肯脱。
“去里面脱,”贺六爷也不逼他,“里面暖和。”
他迷迷糊糊地进去了,等脱掉neiku,脸才火烧火燎地烫起来。
这算什么?
人家贺六爷关心的是他的伤,不是他的人。
“好了吗?”
方伊池如梦方醒,倏地从床上站起来:“好……好了。”
“好了就出来吧。”
方伊池扭捏地走出去,下面不穿的感觉格外怪异,他总觉得自己步子迈得大些,别人就什么都能看见了。
不过贺六爷并没有看他,而是捏着钢笔在桌边写字。
“会用吗?”贺六爷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将他拉进怀里,“我看这里有文房四宝,觉得你识字。”
“嗯,”方伊池的注意力被纸上苍劲有力的字吸引,“我上过初中呢。”
“哟,上过初中?”贺六爷搁下笔,低低的笑声徘徊在他微红的耳边,“那这两个字肯定认识。”
方伊池自然认识,他细声细气地念:“作舟。”
“是贺作舟。我的名字。”
“贺作舟……”方伊池一下子怔住,倚在贺六爷怀里,盯着纸上的两个黑字儿发起痴来。
作舟,作舟,以你作舟,是要带我渡过哪条河呢?
作者有话说:贺六爷是个体面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字呢? 名字取自“寄语作舟者,江涛渺无津”。方伊池的名字其实是取自“一池芳日上帘钩,荷气蒸人醉不收”的谐音,很巧的这首诗的后面一句也有“作舟”…… (注意啊,现在的方伊池下面什么也没穿啊!求收藏和海星。
第七章 惦记
“记住了?”贺作舟把钢笔搁在一旁,捏了几个瓜子塞到方伊池的手心里。
他还在想六爷的名字,顺手拿起一颗,轻轻咬住外皮,唇齿灵巧地翻了两下,瓜子壳儿就裂了道口子,他再用手指那么轻轻一捏,瓜子仁儿就自个儿蹦出来,落在他的掌心里。
方伊池把瓜子仁儿递到六爷嘴边。
“嘛呀?”贺六爷被方伊池逗乐了,“给你吃的。”
方伊池连忙说:“不成,咱平安饭店有规矩,客人花钱买的东西服务生是不可以动的,除了酒。”
贺六爷却不要他喝酒,伤胃。
如此一来,他俩没了话说,倒也不无趣,方伊池的心思全在没穿的neiku上,想要寻着机会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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