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 作者:冉尔【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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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呀这是?”
  方伊池低低地咳嗽起来,蜷缩起来颤抖:“先生……”
  “嗯?”
  他猛地怔住,呆呆地望着贺作舟的下巴,终于意识到嘴边的话是一声“喜欢”。可他不敢说。
  世间万事万物,“喜欢”最轻贱。
  贺六爷的“喜欢”押着家世与名声,可这两样东西方伊池都没有。
  他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妹妹,家徒四壁;自己在平安饭店做服务生,声名狼藉。
  他的喜欢是不配和六爷的喜欢放在一起的。
  贺作舟等着盼着,想要小凤凰自个儿把心里头的委屈说出来,结果等来的是一声失落至极的呢喃:“我想洗澡。”
  “不成,冷。”
  “身上出汗了,难受。”
  “我不嫌弃。”贺作舟把他按进被子,裹好,“你身上好闻呢。”
  方伊池没力气羞恼,只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滚落了几滴泪。
  他心里又酸又涩,恨自个儿明白感情明白得太晚,又怨自个儿早不懂晚不懂,偏偏这时候懂。
  要是换了和六爷扯证以前,他态度强硬些,说不准还能分开;要是换了成婚的酒席办了以后,那就是真的什么犹豫也没有了。
  可他恰恰在和六爷有了肌肤之亲、旁人又以为他们二人没扯证的当口,懂了。
  懂了,便要开始为六爷考虑。
  于情于理,对于此时的贺作舟而言,娶一个服务生,都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病中多忧思,方伊池没伤风,说不准还想不到这一层,奈何他就是病了,还病得稀里糊涂,心思弯弯绕绕地晃了一圈,忽然说什么都不肯成婚了。
  贺作舟坐在床头看报,看了没几分钟,耳朵边忽然传来细若蚊蝇的抽泣声,再一细听,每一道哭声后头都藏着两个字儿——不嫁。
  贺作舟傻了眼:“敢情伤风还能把人烧糊涂啊?”
  六爷不会和生病的人计较,小凤凰的真心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于是前脚刚离开北厢房的严仁渐,后脚又被“请”了回去。
  严医生气得鼻歪眼斜,碍于贺作舟的面子,坐在床边替方伊池把脉:“六爷,他烧迷糊了,您也跟着迷糊?”
  “我不放心。”贺作舟抿唇,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这他妈叫烧迷糊?我看他是烧傻了!”
  不嫁……个屁!
  “傻了,心疼的还是你。”严仁渐磨着后槽牙,讥笑,“行了,没大毛病,就是烧得难受,估摸着做噩梦了。”
  “……您老行行好,让我安心睡一觉,要不然等会儿真要出事儿的就是我了!”
  严仁渐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临走前没注意,口袋里掉出张药方子。
  行医之人,时时刻刻都在研究药方,原本掉了就掉了,六爷瞧见还回去便是,可事情偏生巧了,那张方子被小凤凰一翻身,压在了身下,贺作舟压根儿没发现。
  于是方伊池昏昏沉沉地睡到傍晚,大汗淋漓地惊醒,起身去够床头的水杯时,看见身下有张皱皱巴巴的纸。
  许是医生落下的。
  他病得神志不清,屋里有谁来过倒是还有印象。
  方伊池喝着水,屋里灯亮着,六爷却不在。他料定贺作舟去了书房,便就着灯火将药方子摊开,摆在被子上瞧。
  这不瞧不得了,一瞧吓一跳,被汗水打湿的纸上明晃晃写了两个大字——白喉。
  白喉是什么病哪?那是得了就要死人的绝症。
  方伊池握着药方的手发起抖,大滴大滴的泪砸在纸上,晕出几朵浅浅的水花。
  原来他得了白喉,要死了!
  作者有话说:绝症当然不可能是绝症,小凤凰自个儿吓自己,然后……然后就彻底放开了!求海星星。
  第四十四章 壮阳
  怎么的……就要死了呢?!
  没人不怕死,就算是曾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不想活的小凤凰,乍一接触到死亡,最先反应也是抗拒。
  他才认识贺作舟没多久,怎么能死呢?!
  房门吱嘎一声轻响,打乱了方伊池的思绪。
  贺作舟从外头走进来,唤了声:“小凤凰?”
  方伊池胡乱擦掉眼里的泪,将药方藏在枕头下,仓皇回应:“先生。”
  他生着病,嗓音嘶哑,贺作舟没发现异常,只道:“我让厨子熬了清粥,有没有胃口?”
  都得了绝症,还有什么胃口?
  方伊池不确定自己的病六爷知不知情,也不想表现得太伤感,硬着头皮说:“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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