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了他一眼,乌浓英挺的眉好看地拧起来。
凤邱突然有点害怕,害怕这个好看的哥哥跟凤璋一样,说他根本考不上清江大学。
“嗯,你要加油。”
凤邱的脸红彤彤,眼睛亮晶晶,激动地捏自己的衣服。
凤邱在梦中都觉得甜蜜,好像浸润在枫糖罐里一样。
“宝贝,你醒醒呀。”
凤邱在梦境里听到凤仙儿的声音,好像远处高楼的缥缈歌谣,突然又有一只手捏着他的脖颈把他从梦里强横地拉了出来。
十年前的清江,碧绿的清江,炎热的清江,有可乐和芬达的清江,像是车厢玻璃窗似的一帧帧往后倒退。
凤邱赶不上,也留不住。
“呜--”凤邱醒过来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凤仙儿,穿着白色裙子,梳了高高的发髻,眼睛通红。
他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却是喑哑的,好像撕扯开的风箱。
“崽是不是喉咙痛?妈妈喂你喝一点水好不好?”
“阿姨,我来倒水。”
凤邱这才发现,沈凭也一起跟来了。
凤邱用吸管喝了水,才听凤仙儿说:“崽,你对市面上的通用抑制剂过敏,紧急休克了。医生说你得住院住几天,别怕,不是什么大毛病。”
凤邱恹恹地垂着眼睛,呆愣愣的。突然,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凤仙儿附耳过去,听到他说:“想喝冰芬达。”
凤仙儿:“……”
这小崽子,生了病还想喝冰饮料!
凤仙儿把温水端到他枕边:“宝贝多喝水吧。”
凤邱呜呜咽咽的,可怜得要命,沈凭只好去买了一罐冰芬达,插着吸管给凤邱喝了两口。
这一口芬达下去,凤邱的精气神竟然回来了,面色红润鲜嫩起来,眼睛乌溜溜转。
沈凭:“难道芬达里有什么可以治愈omega的特殊物质?”
到了晚间,吴避珂、师母、王琳和莫季明还有实验室另外几个同学也来了,带了许多水果和牛奶,堆得护士开口嚷嚷:“东西不许堆在这里!这让人怎么过呢?”
凤邱偷偷拉拉师母的手,眼波潋滟地看着她。
师母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越是知道,越是没法儿说出口。
凤邱呜呜地抓她手指,师母才终于说:“小邱,薄州师兄在上班呢。”
凤邱噤声了,点点头,缩进被窝里,柔软的头发盖住前额,露出一双蜜棕色的轻轻阖着的杏眼。
一颗眼泪倏忽滑进头发里。
凤邱闷着被子,把所有人都搞懵了。
沈凭问:“小邱,你怎么了?”
师母打着马虎眼:“小邱好像困了,大家今天先回去,让他睡一觉吧。”
师母晚走一步,摸摸凤邱的脑袋:“乖孩子,薄州也许请不开假呢。”
凤邱闭着眼睛,倔得要命,摇摇头。
他现在脆弱得要命,他自己都觉得,王薄州可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这样杀掉他的心。
他想要王薄州对他再温柔一些,再对他好一些,最好爱他一些。可是转念一想,人家凭什么呢?
十年前的王薄州是个冷峻却温柔的一面之缘的哥哥,那现在的王薄州呢?
凤邱觉得有什么东西把王薄州那点裸露于表面的温柔给扼杀掉了。他变得更精致,更冷漠,更像是通体镀金嵌玉的冰冷神像。
他可能永远不会喜欢自己。
凤邱脑袋里意识混乱,驳杂的思绪交织,扯得他灵肉分离般痛苦。不知多久他终于睡着。这一觉睡得酣沉,第二天9点才醒来。
凤邱揉揉眼睛,左手已经打了吊针,他有了力气,靠着枕头坐起来,“妈?”
凤仙儿从门口进来,手里提着个热水瓶和一个保温罐。
“醒了?还难受吗?”
凤邱睡了一觉,精神很好,笑眯眯说:“儿子我天赋异禀,恢复极快,觉得可以原地打一套猴拳外加三十个俯卧撑。”
凤仙儿揉他脑袋,又说:“昨天晚上有个师兄来看你--”
凤邱脑袋一懵,心跳如雷,昨天的怨艾突然变得不值一提,轻若鸿毛。
他急匆匆问:“哪个师兄?”
是、是他吧?
凤邱连呼吸都暂停了。
“就是我觉得挺好,你觉得有问题的那个。”
凤仙儿话未说完,就被凤邱急急打断:“没,我觉得没问题!我觉得挺好!”他的语气太雀跃了,像是扑棱棱张开翅膀的春天的鸟。
凤邱的眉毛又变脸似的耷拉下去,闷闷地说:“那他什么时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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